周憬在做造型,我坐在化妆间看她。这次的造型走得很奇险,她蓬松的黑头发扎起卷卷的马尾,露肩衬衫掐出纤细雪白的腰来,到棚里的时候两个小伙子眼睛都直了。周憬好害羞地捂住脸笑,我也笑,我说快点开工。
拍完已经下午六点了,周憬去卸妆我去交片子,负责人肯定是除了彩虹屁没有别的话说,我去化妆间找周憬,说衣服先别换跟我出去再拍一套。
“怎么了?拍的不行吗?”周憬眨眨眼睛问,乌黑眼睛水光潋滟。
“emm倒不是,”周憬要参加的“比赛”我看了,根本不是什么比赛,是aml办的评选,在华夏地区评十佳模特,长三角入围八个,周憬目前排第八,好在评选的企业模特和职业模特是分开的,这样周憬能免于和模特公司那群人竞争,但也不排除职业模特为了突围另辟蹊径和企业临时合作的情况。我愁到头秃,长三角这么大,优秀的企业模特大有人在,照周憬这个水平,能拼到第八已经是意外之喜,再怎么造势也很难跟专业的模特相比。“这些可能还不够,一会咱们再出一套外景。”
周憬很乖地点头,甜甜的声音哎呀了一声,“可我妆已经卸了怎么办。”
我走过去看一眼,卸得挺彻底,倒显出周憬天生的白皙和灵动来,“没事,出外景用不了那么浓的妆。你一会儿带化妆包跟我走,咱俩先找个地方吃饭。”
俩助理问要不要他们一起去,我把他俩赶走,总算明白了聂云竹为什么提防我。带着个漂亮小姑娘出门真是不方便啊。
我带周憬到酒吧拍照,周憬自己对着洗手间镜子化妆,我在旁边看着,发现她即便是淡妆也要画眼线,过了一会她拿着口红找我帮忙涂。我应了一声接过来,先上一层润唇膏,然后再涂口红,最后是唇釉。
“你平时化妆也是这个顺序吗?”正红色的膏体触在周憬柔软的唇心,她微张着嘴,含含糊糊地说是。m.χIùmЬ.CǒM
我点点头示意她听到了,怕她再讲话干扰我。
我把自己的耳环摘下来给她戴。造型师为了强调周憬自身的文弱秀气,即便是掐腰衬衫也搭配了优雅纤细的银耳线,我瞧着怪里怪气的,刚好想起来自己戴了金属耳环,遂让她戴上试试看。
周憬边戴边照镜子,“我没见过你这副耳环,新买的吗?”
我说小助理送的。
“你换助理了?”她戴上一只,纤细的手臂伸长了到我手里来取第二只,我手往她的方向摊开方便她拿走。“男的女的?”
我说是两个女孩子,看着她戴好耳饰,又抓了抓她散下来的头发,“好看,走,出去拍照。”
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周憬出外景还是有点放不开,我猜测她真的很少到这种场所,连酒杯都不太会握。我走到卡座手把手教她,周憬手腕微冷,素色指甲涂了亮晶晶的护甲油,在几何形的玻璃杯沿松松拢着,杯子里面的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细小的波光。我忍不住夸周憬好看,她眨眨眼睛,看着相机的大眼睛流露出羞怯的表情。
酒吧里嘈杂,晦暗的灯光更显出周憬惊人的白皙。她受环境影响,总是进入不了状态。我抬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周憬自己也着急起来,“没事的周憬,别看镜头,看我。”
周憬照办。盈盈的眼睛朝我望过来,我对着她微笑,周憬的一双鹿眼也跟着含笑,我歪了歪头,逗小孩似的对她眨眨眼睛,周憬笑意更甚,也歪过头去,眉眼栩栩如生。
好样的。我举起相机。
周憬一旦进入状态进度就很快了,一整套下来才将将十点一刻不到。我走过去先给周憬披上外套,才坐下来看照片。周憬问我拍的怎么样,我说你不如自己过来看。周憬看着看着就没动静了,我侧过脸去看她被酒气熏得绯红的脸颊,看得出她对照片是满意的。周憬凑过来,红艳艳的唇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对她表达喜爱的方式见怪不怪,收拾东西打车回家。
在出租车上我还拍了几张。
出租车上周憬问我是不是对所有模特都这么细心,我埋头看相机,“不会啊,我又不是摄影师。”
“哦对了,你在校报不是当的摄影吗?为什么要应聘编辑啊?”
我放下相机想了想,才从头到尾回忆给她听,“我刚进校报的时候,校报还没分得那么清,我那个时候就是编辑。后来我跟聂云竹一起跑摄影,慢慢的就喜欢上摄影,想专门拍照了。”
“那你老师乐意吗?”周憬斜倚在出租车后座上问。
“当然不乐意了,”我把照片过了一遍,大致想好什么时候能出成片,“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把校报分了编辑组和摄影组,老师想把我分到编辑组,但我不想去就没去。”
周憬不理解,问他为什么不愿意。
“你知道,学生工作这种东西,说是为了提高学生能力,但说白了还是老师们为了找人帮他维系工作。至于你究竟能不能得到提高,那都是学生自己的事情。”周憬之前也做学生工作,做到很高的位置,我想她应该明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花在个人兴趣上的时间多了,用在学生工作上的心思就少了,你这个人在他眼里也就贬值了。所以我当时非但没有得到支持,反而受到很多阻碍。”
周憬感慨似的叹了口气,我又继续说,“后来是等到我自己学的差不多,老师看我既能写又能拍了,才重新重用我。”
周憬问:“那你和聂云竹谁比较厉害?”
我说当然是聂云竹,“我只是擅长拍人像,聂云竹什么都会拍,而且他家里就是从事文艺工作的,论哪方面他都比我强得多。”
周憬问我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待在摄影组了。我说也没有。她很好奇问我为什么,我想了想,好像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emm只是后来我拍的模特多了就烦了,觉得不如和文字打交道来的自在,就跟老师说转到编辑组去了。”我补充说,“我现在也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我推掉很多约拍,却接了周憬的摄影。周憬甜甜地笑起来,然后她突然哎了一声,“你的耳环还在我这里!”
我余光看她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手却没往耳朵上摘,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索性摆了摆手说不用还了。“你戴挺好看的,送你了,拿着吧。”
周憬将信将疑地啊了一声,我拿起相机对她摇了摇,示意里面的照片,“我有这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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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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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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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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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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