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放在桌上厚厚的一叠银票,粗略估计,至少不下万两,这让月燕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据她所知,孙家三房家底并不厚实,而且大部分钱都用在经营周转之上,很难不让人怀疑,这笔款项来路不正。
同样心怀疑虑的,还有沈听白,虽然他并不反对特殊事件可用特殊手段,但孙哲到底年轻,若是留下什么把柄,就得不偿失了。
面对夫妻两人质疑的眼神,孙哲也没有隐瞒,轻描淡写的几句,就将这钱的来路整得清楚明白。
四家老一辈自然是守财奴,敛财鬼,但架不往小辈能造,比如林家老三,平日就喜欢赌,但技术实在菜,自己随便动了些手脚,就激得他输了两三千两。
而贾家的小孙子平日和韩家那几个小子互相别苗头,好的没学,坏的倒是学了个全,虽还至于五毒俱全,但只要稍加利用,一方古砚就从原来的五百两被哄抬翻了数倍,最后以十倍的价格成交。
至于落败的那方,为了对方的面子,孙哲让人送了一块奇石过去,好歹也赚了一些,至于最难缠的王家,孙哲选择放弃,谁不知道王家人个个都是狠角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容易适得其反,实在得不偿失。
沈听白见孙哲处理得妥当,也就没说什么,将这些钱收了下来,而作为沈听白的贤惠夫人,月燕自然也出了一大笔血,虽然她见惯了富贵,但并不代表她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傻女人,这些嫁妆都是自己的私产,用一分就是少一分,眼巴巴看着骤然少了一千两,也忍不住肉疼。
但就连这点子肉疼也是暗暗的,面对沈听白的各种高帽,她还得微笑着把戏演完,人前人后,做出一幅大度的模样。
沈听白知道自己这一挖,就挖掉了对方一块肉,出于安抚,送了她一对翡翠玉镯,虽然不太值钱,但好歹也算有个心理安慰。
原本这事也算是圆满,但不知怎么的,王家得到了消息,加上孙哲这些日子没少来回蹦跶,于是暗地里头,就找人教训了孙哲一下,只不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不小心,就让他们发现了慈济堂的事情。
慈济堂一类的慈善机构虽是官家兴办,但其实,早已被世家控制,这些年来,背地里头没少干些暗脏交易,沈听白来南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管了这些地方,将原来那些为虎作坐伥的人给清了出去,断了他们的财路,为了这事,王家他们没少给沈听白暗中使绊子,如今抓住了把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还不至如此,但偏偏,那日发现这事的人是王家老六,王狂,正所谓人如其名,此人一向狂妄自大,仗着有王家这个保护伞,嚣张跋扈,向来目无法纪,虽知道那宅子属于私宅,但无奈宅子原来的主人早已失踪多年,加上与沈听白的私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宅子烧了个干净。
这场火起的突然,里头的人没来得及逃出来,事后,官府派人清理的时候,总共清理出了三十多具尸体,状况惨烈,原本这样大的事情,是要上报朝廷的,但是,沈听白的上书奏折还没出南郡,就被人拦了下来。
沈听白回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头,谁都不见!
沈听白这次实在反常。
不止是福伯,就连与他相处没多久的月燕也感觉到了不对。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脸愧疚的孙哲脱光了上衣,背上荆条在沈听白的屋前跪了整整一夜,直到被雨淋到实在支撑不住,才让人扶回了屋里。
月燕虽然也很想知道导致沈听白如此反常的原因,但实在没勇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撞这块铁板,果断选择迂回战术,从孙哲和福伯的口中打探消息。
但并没有什么效果,福伯是闭口不谈,孙哲是真的不知,最后还是通过沈听白自己的口,才知道这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真是委屈你了。”
在月燕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去参与这出戏的时候,沈听白先发制人,蛮不讲理地将她给拖了进去。m.χIùmЬ.CǒM
房门紧闭,外头挤满了不明真相,忧心冲冲的吃瓜群众,谁都不是瞎子,真正想冲进来的人早早被锁在自己的屋中,除了隔墙偷听,没有别的办法。
沈听白接冲进了后院的样子实在吓人,在大家都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头已经乱成一片。
隔着墙壁和若隐若现的窗户纸,两个人影在灯火下不断拉扯纠缠,不断有瓷器被摔碎和各种砰砰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哭泣,实在令人揪心。
做戏做全套,沈听白一将月燕往地上铺着的被子上狠狠一推,早有准备的月燕用脂粉在自己的身上画出足以以假乱真的伤痕,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发出能让人信以为真的怒骂与哀嚎。
“说,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给他们报得信,三十多条人命,你好得很,好得很啊!”
沈听白像极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拉高的声调,力求让外头那些偷听的人相信两人确实在屋内打得难舍难分。
真是,不会梨园里头那些戏子都没他能演。
月燕看了看时间,偷偷冲沈听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差不多了,可以不用这么卖命的。
沈听白其实早就累了,但是收尾工作还是得做得漂亮。
“来人,传我令,将夫人禁足,无事不可外出!”
他下手还真狠,月燕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红素她们冲进来的时候,果断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本是假装的晕倒,被那些人一阵摇晃和哭爹喊娘之后,自己是真晕了。
接下来的事情,月燕不太记得了,等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骼像是被人拆过一般,勉强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红素见她醒来,一脸欣喜地看着她,月珠不在身边,但红素脸上的欣喜却是这样确定,让她一时有些茫然。
现在没有外人,红素轻易不会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那么这份欣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信,以红素和月珠的老道,会看不出自己身上伤口的真伪。
“夫人总算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月燕辨认许久,才发现,说话的是吴大夫。
老实说,他的眼光中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看着自家被欺负的孙女,欢喜庆幸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心疼和微微的恼怒。
大约是自己眼花了,这吴大夫和自己不过萍水之交,怎么会有这种类似于关心的情绪。
她的目光落在旁处,除了红素和吴大夫,沈听白并没有出现,也是,演戏演全套嘛,这个她懂。
见月燕醒了,吴大夫也没有过多停留,被侯在门外的人给请了出去,除了吴大夫,似乎身后还跟了两个中年妇人,这让月燕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吴大夫也开始带妇人看诊了?
红素到底是个人精,不等她开口说话,就将吴大夫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恭喜夫人,吴大夫说,您这是遇喜,大约有两个多月的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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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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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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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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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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