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若芸说,“只安排一个跟七王爷相似的男子离开宫殿,是不够的,必须要让陛下百分之百肯定,走的人就是七王爷本人。”
“可是……”林蔚苒有些担忧地垂眸,“若奴婢被陛下的人抓到,就很难洗清嫌疑了。”
她不是凌公子,还有凌家做靠山,她只是个得了点圣宠的宫女罢了。
魏怀书连忙安抚道:“只是帮忙引走侍卫罢了,我在宫外会安排人手保护你们的,等甩开追兵,就将你们送回宫里,绝对保证你跟凌公子的安全。”
听了魏怀书的保证,林蔚苒点点头,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她相信魏怀书。
不久,凌枫磊也来了,从前没意识到,其实他跟魏怀书不仅身高差不多,长相和气质也有些相似,都是温润如玉、清隽贵气的翩翩公子型,若在夜幕下穿个黑色斗篷,还真难以辨认。
不过,魏怀书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谦和公子,他的外表只是装饰,内心藏着多谋善断、深沉复杂的一面。
只有凌枫磊才是表里如一的谦谦公子。
跟从前一样,凌枫磊对待林蔚苒彬彬有礼,但也带着初见陌生人的疏离。
想到重生前他对她曾有恋慕之心,还差点因为她跟凤卿尘起了冲突,面对现在看她眼神心静如水的凌枫磊,林蔚苒第一次觉得他们记忆里没有了她也是一件好事。
起码不该有的执念,也一并消除了。
为凌枫磊稍微易容了一下,他们就都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一前一后没入夜色里,开启了引开侍卫的计划。
临走前,为了避免秦剑通风报信,她端了一碗加蒙汗药的珍珠米粥让他吃。
秦剑不易有诈,跟平日那样将米粥吃完,很快就不省人事。
老实说,对协助魏怀书逃走这件事,林蔚苒心里是有些担忧和害怕的,她原本以为自己不用参与,想不到在魏怀书的计划里,她还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他们的脚步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响在她的心头上,震得她的心尖发颤。
若被凤卿尘发现她参与了魏怀书的逃亡计划,必定会大怒,免不了对她一番严刑逼供……
一想到这个,她就寒毛直竖。
心里期待着能顺利逃走,不要被抓住才好。
不怕不怕,魏怀书肯定会安排妥当的,不会让她跟凌枫磊陷入险境的。
林蔚苒看向凌枫磊,只见他神情严峻、双唇紧抿,似乎也挺紧张的样子。
他们顺利出了宫门,穿过第一层侍卫的巡查,在第二层时,因为提供不出所需通行书的缘故,被拦住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第二层侍卫要查看什么通行书,自然也没准备。
侍卫首领朝他们仔细一瞧,借着火把和月光看出了他们的容貌,大声惊叫出声:“是废帝,来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的侍卫失声尖叫的声音,随后,一大群蛊虫拼命朝侍卫和首领的眼睛进行攻击。
是汐公主放出专食人眼的蛊虫。
侍卫们被吓得四下乱窜,哪里还顾得上林蔚苒他们。
一时间,皇宫外充斥着鬼哭狼嚎、哭天喊地的喧闹声。
林蔚苒和凌枫磊趁机继续前行——他们的衣服里带着蛊虫不喜的药草,蛊虫不会攻击他们。
不远处,穿着黑色斗篷的汐公主继续带着她的蛊盒为他们开路。
另外两层侍卫也是被汐公主的蛊虫吓走。
整个逃亡的过程中,汐公主跟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
汐公主将他们送入京城繁华的街道后,就坐上了一匹马车。
马车上是魏怀书潜伏在京城中多时的势力,要跟汐公主一起攻入囚禁凤冰琼的宅邸里,将凤冰琼解救出来。
林蔚苒和假扮成魏怀书的凌枫磊故意不坐马车,而是沿路疾走,等待驱散了蛊虫的侍卫们发现他们,追上来,这样才能将他们误导,并且为真正的魏怀书争取更多逃走的时间。
他们一出皇宫,就有武功高强的暗卫一路追随他们,似乎是在确保他们的安全。
林蔚苒稍稍放心下来,正如她所料,魏怀书考虑得十分周到,布局相当严谨。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侍卫们果然都跟上来了,夜色中,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喘息声和奔跑时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找到废帝了,往这边追!”身后的侍卫已经近到连脚步声都响彻在耳边。
暗卫帮他们杀了几个就要抓到他们的侍卫,解除了他们的危机。
不远的前方有一辆马车,帘子被马车里的人掀开,显然是在等着他们逼近。
那是解救他们的马车,会将他们带往去卫国的水路,然后再绕一圈回京城,从而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凌枫磊先跃上马车,伸出手来拉林蔚苒。
她拉住他的手,两三下踏上马车,正要进入车厢——忽然,马车里伸出一只手,猛地推了她一下,她闪躲不及,整个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在雪地上滚了几圈,耳畔还响彻着凌枫磊的叫声:“林姑娘——”
等她抬起头,抹开脸上的霜雪,那辆马车已经离她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她视线里。m.χIùmЬ.CǒM
她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浑身酸痛不已,脑袋也一片混沌。
为什么?
为什么要推她下马车?
为什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身后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他们都是追上来的皇宫侍卫。
“把那宫女押回宫里,接受审讯!”骑马的侍卫首领一声令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押住林蔚苒。
她目光空洞,神情淡漠,若不是一直在喘息,侍卫们还以为她是个冰雕。
浑身冷得可怕,但没有一丝表情,就连基本的惊慌神情都没有。
一部分侍卫继续追赶那辆马车,另一部分侍卫押送她回宫。
夜晚漆黑如墨,春季虽已来到,却依然透着凌冽的寒。
风刮在脸上,感觉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肉体的疼痛哪有内心的疼痛那么刻苦铭心、痛彻心扉。
林蔚苒那一刻意识到,她被放弃了。
魏怀书的计谋素来百无一漏,如此重大的变节肯定不是疏漏。
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由她当这场逃难的牺牲品。
温热的泪水沿着眼眶蜿蜒而下,很快就被风吹干,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条泪痕,泪痕覆盖过的皮肤紧绷得难受。
魏怀书不会故意陷害她,只有在他怀疑她的身份和动机时,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原来,让她引开侍卫,不过是个幌子,他只是设了个陷阱,让她成为这场计谋唯一承受惩罚的罪人。
果然,没有了曾经一起扶持、肝胆相照的记忆,他们的信任薄得跟纸片一般,一点点怀疑都能让彼此建立起来的联盟分崩离析。
她以为告诉魏怀书她愿意忠诚于他就够了,可她没想过,魏怀书根本不信她。
也许是跑得太快,也许是夜风太冷,她突然一阵胸口发闷,整个人一软,晕了过去。
她是被冷水泼醒的。
冰冷的液体浇在她脸上,让她一个激灵。
睁开眼眸,一张面孔在她失焦的视线里慢慢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完美得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是她此生百看不厌、贪恋沉醉的脸。
不过此时,这张脸上除了冷酷,就只剩下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林蔚苒瞬间觉得万物都失去颜色,变成晦暗一片。
“林蔚苒,你敢背叛朕!”阴恻恻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像锥子插在她胸口上,让她忍不住一阵刺痛。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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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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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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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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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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