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木桶里的染液,苏冬青又染了几块绸布,这是上次供应坯布时给她拿的坯料,一直放着没用,索性就着这次就染出来。
绸布质地轻薄,翻洗时丝毫不费力气,晒干之后随风飘动,特别的轻逸,文玉湘看的错不开眼睛,苏冬青便笑道:“等你嫁人的时候,不管是衣服还是被褥,六婶都亲自给你染,保准让你满意。”
文玉湘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六婶,别取笑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才打趣完没多时,周三顺来了,背着个大口袋,冲着苏冬青腼腆的笑了笑,“六婶,我家园子大,种的菜吃不完,我娘说给你这没种大萝卜,让我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口袋里除了萝卜还有白菜茄子,个头都不小,特别水灵,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还都是挑好的,苏冬青笑道:“真是有心了,大老远过来累坏了吧,快进屋坐。”
周三顺嘿嘿一笑,一边看文玉湘一边道:“不累,其实没多远,反正我这两天也没事,家里头要是有力气活,六婶你可别客气,尽管使唤我就是了。”
坐着说了会儿话,苏冬青便知趣的找了个借口出去,让文玉湘和周三顺在屋里说话。
染完布苏冬桥也没闲着,找东西搭了个狗窝,还在上头用树皮和干草垫了厚厚一层,这样下雨窝里也不会弄湿。
这回天刚黑就把晾在外面的布都收回来了,苏冬桥走之前特意把拴狗的绳子拉开的更长,这样前面院子任何一个角落大黄狗都能跑的到,谁敢偷东西,保准咬的他哭爹喊娘。
这一晚上很安静,第二天刚蒙蒙亮苏冬桥就来了,问了昨晚没事,才把狗绳子缩短。
今天接着染布,昨天染好的红布刚包好,安氏拿着粮食倒先上门了,一看那红布欢喜的很,眼角皱纹堆到了一起,“染的真是好,这红色鲜亮,湘儿她六婶,这回可真是谢谢你。”
苏冬青谦虚的笑了笑。
看到里面还卷着一块红绸布,安氏赶紧拿出来,道:“这是不小心包进来的吧,快收好,这料子这么细滑肯定不便宜。”
苏冬青接过来折好再次放到红布上,道:“这块是收拾东西找出来的,一时也没有什么用处,就顺便一起染了。这东西我家暂时也用不上,大概能裁条裙子,给你家秀儿拿去做衣服吧。”
安氏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就湿了,她知道,自己拿的这块布太硬,做裙子不好。但这块绸布就不同了,最适合做裙子,要说巧合她才不信。
非亲非故的能帮到这个份上,安氏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嗫喏道:“这、这可怎么好,染布就够照顾我的了,哪能再白拿你的布……”
苏冬青把两块布卷好塞到她的手上,道:“这有什么,秀儿大喜,就当是我给的贺礼,到时候我不随礼,直接去吃喜宴了。”
“要得,要得,到时肯定会请你去的。”安氏连声道,她笨但是不傻,那么一大块绸布,起码得一百多文钱,随礼可用不了那么多,人家是故意给自己台阶。
安氏心怀感激的离开了,苏冬青便把另外四匹红布收起来,等到送布的时候一并拿到布庄里去。
大宝小宝又割了好多蓝草回来,这俩小子看到那只大黄狗就腿软,“这、这狗怎么跑这来了?”
俩人从前调皮的时候逗弄过这只狗,被追了三里路,裤子都撕烂了。要不是罗家人一直喊着,屁股蛋子就得少块肉,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招猫逗狗了。
他俩不敢上前,文玉宏不怕,拎着桶往池子里倒水,这事他做过许多遍了,知道该怎么做。
蓝草一泡上,兄弟俩就背着篓子迫不及待的去外面摘野花。染布的材料只能这个时节采摘,不多备点,以后用光了可就抓瞎了。
大宝和小宝都到了懂事的年龄,知道自家不宽裕,俩人娶亲的事让爹娘作难,能在小姑这里帮忙挣钱可是个天大好机会,自然干起活来特别的积极。
跟沈记布庄约定好八十匹布,纯色蓝布三十匹,花布三十匹,扎染布二十匹。纯色布染起来最简单,苏冬桥和文玉宏舅甥俩人一起,五天就染好了。花布要涂防染浆比较费时,又需要耐心,文玉湘上手做,被褥图样的一天能抹三匹布,小刻板花样顶多能抹两匹。扎染布现在只有苏冬青会,手臂伤差不多愈合了,就开始动手。
有了大狗看家护院,接下来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几个人加紧干活,在距离约定日子八天的时候完工了。
不停的做染料,石灰粉用光了,所以这次送布苏冬青和苏冬桥一同去的县城。
八十匹布装在车里本来就扎眼,没想到路上还碰到了苏冬林和谢氏,谢氏一反平时懒洋洋的模样,挽着苏冬青的手便道:“哎呀,真是巧啊,青儿,这些染好的布是拿到县城去卖,这么多的布又能得不少钱吧?”
因为有大哥在,苏冬青不好表现的太露骨,避重就轻的道:“这些坯布是布庄联系的,卖了布大头得还这个钱还上,我也就赚个辛苦钱。”
谢氏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掉的,又道:“辛苦不怕,只要能挣到钱就行,我和你大哥,一年到头在地里累个半死,全家上下填饱肚子都难。靠天吃饭的日子怎么样,老三最清楚,不过现在你肯拉他一把,老三一家也熬到头了,我和老二家命就有点苦了……”
她这么说,苏冬青就不愿意搭腔了。
当初分家,谢氏靠着长支的身份还有这张哭穷的嘴巴,分的东西比二房三房都多。分了家之后,苏新平看不惯她那懒样,愤愤的搬出去不跟大房一起住,眼不见为净省得闹心。
大房分了多东西又不养两个老的,占尽了便宜,现在在她跟前振振有词的哭穷,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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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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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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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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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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