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帝目光淡淡看向了徐阁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竟看得徐阁老心中莫名发怵。
徐阁老知道宋玫虞的事情,自然是通过儿子徐泾知道的,而徐泾,自然是通过江清欢知道的,此中曲折,要怎么告诉元庆帝?
徐阁老正纠结之时。
只见吴公公进来通报道:“陛下,徐泾求见。”
“哦——徐泾来了?”
元庆帝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看向了宋正华,笑道:“宋爱卿可能不知,这件事啊,乃是徐泾上书所言,究竟是从何知晓,恐怕还得问问徐泾。”
说着,便是让吴公公去宣见徐泾。
李尚书已经明白过来了,元庆帝这是有意想偏袒定北侯府,不由得眉头一拧,上前一步道:“陛下!我们不是在说定北侯府欺君罔上之事么?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是如何被徐泾所知了?”
“朕方才说了,先帝没有问过此事,宋爱卿未曾撒谎,怎能算得欺君。”
元庆帝斜斜看了李尚书一眼,眸带凉意。
这些臣子,各有心机,不过是想借扳倒定北侯府而巩固自己势力罢了,真以为他是傻了,看不出来?
“陛下!隐瞒不提,便是为欺君!”
却听得一道声音传入,徐泾缓缓走进了御书房,朝着元庆帝恭恭敬敬地跪下,声音洪亮:“臣徐泾——参见陛下!”
眸光掠过江画意身上时,徐泾的眼中,迅疾闪过了一抹恨意。
都怪江画意,害得江清欢与他无法相见!
……
慈宁宫。
曾经的崇德皇后,现在的明德太后陆明岚,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
建文帝之死,对明德太后打击极大,她也曾想过随建文帝而去,毕竟她本来就了无牵挂,可是,她收到了一封密信。
江家大房之人,全死了。
她心忧建文帝之死,也不想被江家牵连,因此宜安郡主被流放之际,她没有出面求情,亦没有去送宜安郡主,但是私底下,她却是派了人保护宜安郡主。
宜安郡主性子泼辣,在帝京难免得罪人,她怕有人暗害宜安郡主。
只是没想到宜安郡主还是死了,而自己派去的人,一个不回。
当初宜安郡主递进宫的折子,她因为心情不佳,不愿见人,便是没有接。
只是没想到,这一不见,竟是永别。
“这件事,别让陆亭知道。”
明德太后看着送来密信的侍从,淡淡道。
涂着蔻丹的手指却是将密信攥紧了。
到底是谁,竟对宜安郡主下此狠手?被流放已是严惩,是谁,要如此赶尽杀绝?
还有江清欢,她到底是逃了,还是死了?
微微闭了闭眼,明德太后微微镇定了一下心绪,才看向了一旁的宫女。
“御书房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江画意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现在坊间传得轰轰烈烈,都说宋玫虞不要脸,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回禀太后娘娘,徐泾已经到了御书房。”
宫女朝着明德太后行了一礼,道。
“人言,可以将人捧上神坛,亦可以让人狠狠跌下。”
明德太后嘴角扯了扯,只是却不是笑意,一双眸中,神色淡淡。
顿了顿,宫女又道:“还有,今天在椒房殿,江姑娘和静安皇后大吵了一架。”
抬眼看了明德太后一眼,宫女道:“静安皇后说,她不会允许江姑娘和靖王殿下的婚事。江姑娘说,她……”
“她说什么?”
“江姑娘说——”
宫女将江画意的话跟明德太后重复了一遍,明德太后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这倒是像她的女儿会说的话。”
“太后娘娘是说——宋夫人?”
宫女的眸中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太后娘娘,奴婢不懂,靖王殿下这般风姿绝世又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少年,这是帝京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姻缘,江姑娘便是赌气,也不该这么说才对。”
似是想起了宋玫虞,明德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玫虞看似性子冷傲,却是古道热肠,虽惊才绝艳,却从不自视甚高,意姐儿这丫头,与其母一样,绝不会轻易下决定,这……恐怕不是赌气……”
宫女听了明德太后此言,心中却是更困惑了,却是见明德太后缓缓站了起来。
“走吧,扶我去御书房看看。”
……
这边,徐泾到来之后,扯出一大堆言论之后,缓缓跪在元庆帝面前,铿锵有力道:“陛下!是故,定北侯府欺君罔上,还请陛下——定罪!”
元庆帝看着徐泾的眸子冷了冷,这个少年年纪轻轻,说话却是极有逻辑,方才那一番话下来,竟是让他也挑不出错处。
“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却见吴公公进御书房禀报道,江画意眸中出现了一抹讶色。
只见明德太后缓缓走了进来,成为一国太后之后,她身上的威势越发凌厉逼人了。
众人皆跪下。
元庆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自迎接。
“母后怎么亲自来了?”
元庆帝面上噙着一抹笑容,看起来倒是十分柔和,明德太后对他们很好,因此元庆帝对明德太后也十分尊敬。
明德太后笑道:“听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来看看。”
“平身吧。”
明德太后往四处扫了扫,目光落到了江画意身上,竟是走上前,亲自将江画意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
话语中的亲昵和温柔,刺得徐泾的眼神一暗。
江清欢说,自从江画意进宫之后,陆明岚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她和宜安郡主母女俩了,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太后娘娘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搀扶着起来的,可是未婚先孕,不知廉耻之人的女儿,太后娘娘,就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放肆!”
只听得一声脆响,众人皆惊,明德太后,竟是狠狠打了徐泾一巴掌。
此刻的明德太后,眸中慈意消失,一双眼中,尽是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污蔑我大齐医仙,又对未出阁的小姑娘出言不逊——”
明德太后的嘴边噙上了一抹冷笑,看向了徐阁老:“徐阁老,你教育的好儿子!”
虽然如今先帝已去,但明德太后身为先帝最爱的女人,在朝中的地位甚至比以往更高。
徐阁老心中虽并不十分惧怕新帝,却是对明德太后怀有惧意。
凭一己之力撑起陆氏一族,又保陆家势高不衰,明德太后不仅聪慧,还十分有手段。
徐泾被明德太后一巴掌打了,却是立刻就怒了,看向明德太后,徐泾大声吼道:“太后娘娘!臣说的乃是事实!如若太后娘娘不信,大可以问问在场之人,方才,他们可是都听到了!是宋嵩阳亲口所言,此乃事实!”
明德太后冷笑了“如若污蔑之语是事实,这个世界,岂非是以颠倒黑白为荣?!”
“而且,宋玫虞之事,我与陛下皆清楚,谁说定北侯府欺君罔上了?”
“倒是你,徐泾,枉你堂堂少年,口中尽是污言秽语,我倒是想问问,在我大齐,女人改嫁乃是法律所允,和来不要脸一说,又何来不知羞耻一说?!”琇書蛧
“女人在世上如此艰难,便是因为你们这些不分黑白的男子!”
明德太后一腔话说完,胸腔中尽是愤慨。
当今这世界,实在可笑,男子三妻四妾是正道,男子偷养外室乃笑谈,而换到女子身上,各种污言秽语却是层出不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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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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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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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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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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