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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意躺在床上,抬头望天,李锐为她准备的住处极其安静,夜里的时候,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可越是安静,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起萧少晗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不知道。”
萧少晗……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该不该相信你……
江画意眼眸陡然深了深,手紧紧攥住了一旁的被子。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不再如从前一样平静。
却听得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响起,之后,便是十分沉重的脚步声。
江画意赶在来人靠近之前翻身而近,看见来人,却是一惊。
“表哥,怎么是你?”
江画意收起手中的匕首,见宋嵩阳将背上驮着的一个大麻袋缓缓放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宋嵩阳将麻袋打开,江画意看了一眼便是愣住了,里面赫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宋嵩阳缓了几口气,这才坐到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来喝,这才跟江画意道:“我跟着那宫女,便是见这人打算杀那宫女,我将这人打晕后,发现宫里出了事情。”
说到此处的时候,宋嵩阳抬眼看了江画意一眼,然后才道:“宫内戒备森严,我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便带来了你这里。”
江画意忍不住扬了扬眉,似乎为宋嵩阳的话所惑:“我?”
宋嵩阳点了点头,“你不是会很多种毒药,随便拿一种慢性毒药喂给她,让她说出是谁要那本书就行了。”
说罢,宋嵩阳起身,拍了拍身上,最后看了江画意一眼,道:“好了,表妹,我得悄悄溜出宫去了,这个人,就拜托你了。”
江画意:“……”
拜托给她?那她又拜托给谁?
江画意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一阵头疼。
江画意眸光动了动,便是上前给此女解了药,慢慢地,女子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女子差不多花信年华,但一双眼睛睁开,却是淡淡的,在这淡如水的眸光中,江画意却是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怕是沾过不少血腥。
“你醒了?”
江画意好似没有瞧见女子身上的那一股肃杀之气似的,看着女子,好似看一个普通人似的。
但其实,这个女子长得十分貌美,她眉毛很细,那优美的弧度,仿佛是画出来的,美眸幽沉,薄唇使她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冷艳美的样子。
顾懋仪只知自己奉了命去杀那宫女,而后,便是脑袋一重,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看到眼前这纤细的少女,顾懋仪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是她打晕了自己?
这个女子,难道是深藏不露?
顾懋仪不知对方深浅,见对方又做出令人困惑之事,便没有说话。
江画意也不在意顾懋仪有没有回答她,反倒是缓缓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顾懋仪:“口渴了么?”
顾懋仪细长的眉毛轻轻皱了皱,这时才终于开口了:“你想做什么?”
江画意听到顾懋仪这句话,笑了笑,看向顾懋仪,一双眼睛澄澈得像天山圣水一样,盈盈发亮,在顾懋仪看来,却是有一种不知其人到底何如的诡异感。
“只是请你喝杯茶罢了,放心……没毒。”
江画意的手里依旧拿着那茶杯,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顾懋仪神色微微动了动,接过了那茶杯,然后一饮而尽。
她确实有些渴了,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喝过水了,喝空了这杯茶之后,顾懋仪又将茶杯递给了江画意:“我还想喝水。”
虽然不知道江画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顾懋仪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随意。
却是听得江画意突然开口道:“我在你的茶杯涂了毒。”
此言一出,顾懋仪的眉头立刻皱了皱,而后瞪向了江画意,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然后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什么不会说的。”
江画意看着面前的顾懋仪,眸中却是露出了一丝好奇:“你不怕死吗?”
少女的话音幽幽入耳,在这暗夜里听来,略有一丝诡异的感觉。
顾懋仪自己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好像真的是渴极了,一下子又接连喝了两三杯,然后才淡淡看向了江画意:“怕啊,怎么会不怕死,每个人都怕死。”
江画意看着顾懋仪轻松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方才顾懋仪是想到了什么,才是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
笑了笑,“确实,每个人都怕死。”
说完这句话,江画意淡淡看了顾懋仪一眼,而后缓缓道:“所以,那个宫女也是怕死的。”
顾懋仪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细长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而后才看向江画意,道:“你想激起我的愧疚之情?我还没有杀死她呢,而且,就算杀了她,我也不会有愧疚之情的。”
“哦……是吗?”琇書蛧
见江画意的话似乎没完没了了,顾懋仪不由得皱了皱眉,声音也不免粗重了一些:“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妄想从我的嘴里弄出来一点信息,那是不可能的。”
顾懋仪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坚决,江画意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惋惜之情:“哦……那就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说点什么呢……”
顾懋仪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江画意这般行事奇特的人,试问那个杀手会轻易出卖自己的主子?何况江画意对她不打也不骂。
顾懋仪看了江画意一会儿,甚至觉得这姑娘可能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刚刚自己觉得的那种诡异感,不过是这小女孩孩子心性却伪装大人。
却是见江画意极其不雅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哈欠,看向顾懋仪:“我有点困了,想睡个觉,你就自便吧。”
“你不怕我逃走吗?”
顾懋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姑娘的心思也太浅薄了吧?
江画意走到了床边,自顾自脱衣躺下,挑了挑眉:“要是你可以逃出去的话。”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江画意将被子在自己身上盖好,缓缓闭上了双眼:“如果你可以的话。”
若是江画意老老实实看着顾懋仪一宿的话,顾懋仪可能还会生出几分逃跑之心,可是见江画意如此大大咧咧地躺下了,顾懋仪心里却是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今日太子殡天,皇宫戒备森严,自己想逃可能也逃不了。
又看这小女孩如此淡然的样子,顾懋仪不由得怀疑,外面是不是正有什么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看了江画意半晌,顾懋仪突然听得江画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懋仪:“……”
真的睡着了?
顾懋仪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丝疑惑,而后缓缓走到江画意身边,却听得江画意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床我是不可能和你分了,你要睡便去桌上或者是在地上睡觉吧。”
顾懋仪突然听得江画意说话,吓了一跳,眼睛疾速闪了闪,然后才似不可置信一般缓缓退回到桌旁坐下,似为了平心静气一般,顾懋仪又开始喝茶。
而后她喝茶的声音也变得极大,水在喉咙里叽里咕噜的,动作也极大,但是都维持在江画意能够听见而外面之人不会听见的范围内。
然而,江画意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了。
直到顾懋仪从茶壶里再也倒不出一点水了,才有些泄气地靠在了墙边,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半晌,顾懋仪感觉自己的眼皮如石头一般沉重,她再也克制不住睡意,很快,便是靠着墙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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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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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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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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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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