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意虽然比一般女子成熟,但到底是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萧少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
萧少晗见江画意转移话题,也就不继续逗她了,认认真真回答了江画意的问题,才一边引着江画意上前一边为江画意述说这挹翠亭的来历。
江画意和萧少晗渐渐入了山林深处,苍翠绿叶掩映着,渐渐看不清两人的踪迹了。
挹翠亭风景的确极好,当江画意就着挹翠亭往下极目而眺时,整座皇宫连同层层叠叠的山林尽收眼底。
登高望远,江画意的心境也因为这眼界的开阔而开阔了许多。
不由得感叹道:“少晗大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当真是观景的好地方。”
萧少晗负手站在江画意身旁,望着面前这开阔的天地,眸光渐渐变得轻柔:“小时候,我不喜欢与人接触,便常常喜欢一个人走,走着走着,便偶然之间发现了这挹翠亭,而后,便是经常来这里。”
“若是有什么不悦之事,不顺心之事,当见到这一片开阔的天地,便是全都散去了。”
萧少晗的声音听起来极平淡,眼神中真情流露,却是极其动人。
他自小被父母留在帝京,一个人久了,心也硬了,冷了,见着这些天地辽阔之时,却能拥有独一无二的柔软。
江画意知晓萧少晗的过去定是极不容易,或者说,除了与父母常在一处的太孙殿下,身为魏王世子的萧少晗和身为韩王世子的萧文琏都不容易。
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却是一个人生活在这波谲云诡的帝京,江画意尚且有宋玫虞相护,宋玫虞死后,还有定北侯府亲人相护。
可萧少晗,却始终都是一个人。
世家大族争斗尚且可怖,更何况皇家?
江画意不知道萧少晗经历了什么,但她能够想象萧少晗经历过什么,心里忍不住有些微疼。
江画意看向萧少晗,绽放了一个潋滟的笑容:“以后,我陪你一起来挹翠亭看天地,可好?”
江画意是寡淡的,江画意的感情却如其人不同,细水流深中自有一股女儿的柔情。
可是,她却并不喜表露自己的感情。
突然有这一番表露心迹的话,萧少晗心里软了。
这下,轮到他面带异常了。
江画意瞥见萧少晗的面色,开怀而笑。
两人在挹翠亭中,聊天聊地,相谈甚欢。
有人欢喜有人愁。
“啧,真不知道是在聊什么有这么开心。”
宋无尘靠在一棵大树上,潮湿的水将他的衣衫微微浸湿了,他却是双眸紧紧盯着挹翠亭中欢声笑语的二人,面带不虞。
他自萧少晗江画意两人遇见后,便一直紧随其后。
两人上了挹翠亭赏景,他便沿着另一边的山林找到了这棵可以将两人的交流尽收眼底的大树上靠着。
半晌,宋无尘脸上不虞的神色却是悄然淡去了。
和萧少晗在一起的时候,江画意脸上的轻松显而易见,而她看向他的眸中,也有待他人都不同的情愫。
他们俩能在一起,倒也是挺好的。
宋无尘目光陡然松了松,复而嘲讽般地一笑:“我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迟一点啊。”
……
而另一边的宋嵩阳和江迟月,同样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着,却是不一样的画风了。
江迟月拿着笔纸挥毫洒墨,认真进行自己的大作。
宋嵩阳本秉着非礼勿视的念头,但在一旁坐了许久,江迟月也没有理睬过他,不由得有些无聊。
忍不住看向了江迟月,好奇的问道:“迟月妹妹,你在干嘛啊?”
江迟月听闻宋嵩阳的声音,本来眉头欲皱的,却是想到了什么,道:“我在工作,你不要打扰我,就帮我把风就行了。”
宋嵩阳闻言,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了,江画意是在完成什么工作,还需要人把风?
终于,宋嵩阳忍不住了,经过了好大一半天之后,又看向了江迟月,“你在画什么?”
江迟月抬头看了宋嵩阳一眼,却是神秘兮兮地一笑:“美人图。”
宋嵩阳微讶:“美人图?”
江迟月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一边画一边道:“对啊,帝京最齐全的美人图。”xǐυmь.℃òm
她呆在殿中实在无聊,倒不如到这安静的书院里画画草稿。
好在宋嵩阳作为魏王世子伴读要跟着魏王世子一起在宫中读书,知道有什么地方僻静,要不然,她可就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了。
江迟月认真地画着自己的图,看着就不是很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宋嵩阳看了江迟月一会儿,便是不再多言了。
一时之间,供学子们读书的地方倒是安静了下来。
可是片刻后,耳尖的宋嵩阳却是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在这周遭的一切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宋嵩阳眉头一皱,正欲出声,却是被江迟月抓住了手,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江迟月便拍了拍宋嵩阳的背,示意他打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宋嵩阳点了点头,便放轻脚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上书房平日里堆放藏书的地方,是上了锁的,宋嵩阳心里一凝,便是转过身对着江迟月看了一眼。
猛然推开门的时候,宋嵩阳立刻闪身上前欲对那人出手。
“啊!”
在藏书房里翻箱倒柜的,是一个宫女,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看见有人来了,宫女手里拿着的书立刻掉在了地上。
是一本《岁华记》,看起来不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宋嵩阳冷声呵斥道,心里却是微凝。
“宋小侯爷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想借本书看?”
藏书房的锁乃专人所管,宋嵩阳一听此言,看向泪眼朦胧的宫女,却是冷言道:“今日年宴,各宫宫女都忙不过来了,你怎么还到此借书?何况藏书房的锁乃徐公公保管……”
宋嵩阳的声音逐渐冷凝:“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带你去见管事公公,让他查查,到底是哪宫宫女疏于职守,再带你去慎刑司,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偷到了钥匙。”
宋嵩阳平日里温和有礼,可是对待正事的,却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和严苛。
江迟月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宋嵩阳,突然之间愣了愣。
宫女听得宋嵩阳这话,面色却是立刻苍白了。
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便是你没罪,进去一趟出来也是半条命就没有了。
“求小侯爷不要告诉管事公公……我……我……”
宫女面色慌张,咬了咬牙,便将事情和盘托出了,一下子跪在地上道:“是有人给了我钥匙,命我来藏书房寻这本书。”
宫女慌慌张张将书起来,正是刚刚那本岁华记。
宋嵩阳冷眼看了宫女一眼,便是将书接了过来。
宋嵩阳随意翻了一翻,却是见上面只是记载了一些游玩杂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宋嵩阳看了宫女一眼,冷冷道:“是谁命你来取这本书的?”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奴婢是昨夜见到了他,他蒙着脸,奴婢看不清,奴婢只是见他银钱给得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请小侯爷放过奴婢,不要将奴婢抓去慎刑司。”
说完,宫女便一个劲儿在地上磕着头。
江迟月看着这宫女,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史书中介绍的慎刑司所用的各种刑具,便也明白了这宫女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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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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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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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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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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