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意亲出门迎接杨方雅和宋嵩阳,礼数周全。
“怎地还亲自出来了?都是自家人,我自进去寻你便是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受了风寒。”
杨方雅一见江画意便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她的手,这般亲昵的样子,让一旁的宋嵩阳心里愈发惶恐。
江画意自然瞧见了宋嵩阳那一脸不自然的样子,心里越发奇怪,思索着宋嵩阳让向煜带过来的那句话,引着二人进了屋内。
屋里烧着地龙,热意灼人。
感受到屋内的融融暖意,杨方雅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江画意的手坐下。
叮嘱道:“屋子里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去库房拿,我都已经吩咐好了,库房的人定不敢怠慢。”
宋嵩阳坐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的。
“画意一切都好,若是有哪里不好的,定会告诉舅母,只是……不知舅母来找画意,可是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方雅笑眯眯地拍了拍江画意的手,余光却是瞥了一旁的宋嵩阳一眼。
臭小子,竟然学会提前通知了。
“你觉得嵩阳如何?”
杨方雅冷不丁地一问,江画意愣了愣,依言答道:“表哥年少有为,文武兼备……自然是极好的。”
江画意一边答着话,一边瞧着宋嵩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苍白,不由得越发困惑了。
只见杨方雅的笑容越发亲切了,江画意也发觉有哪里不对,等反应过来,杨方雅已经笑着道:“既然你们俩都觉得对方挺好的,那我这心里就安定了。”
“还记得当初三妹带你回定北侯府的时候,你和嵩阳两个人一见便亲昵得很,不过半晌便是黏在一起了。嵩阳当时在外面可是个混世魔王,对你却是百般呵护。”
“小小年纪的,就说着要一辈子保护三妹肚子里的小妹妹的话,我当时还和三妹打趣,既然这臭小子这么喜欢你,不若便让两个孩子结为娃娃亲……”
杨方雅脸上带着些怀念的味道,江画意算是明白了她的来意。
笑了笑,道:“我和表哥从小便如亲兄妹一般要好。”
特意加重了亲兄妹几个字。
小时候的她,爱玩爱闹跟男孩子一样,跟宋嵩阳这个有名的混世小魔王一见如故。
宋嵩阳又会特意照顾她,每每两人溜出去被抓住了,都会主动承担责任。
她心里是真把宋嵩阳当哥哥一般。
只是看舅母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和表哥拉到一起?
宋嵩阳见江画意终于明白,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是啊,你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杨方雅叹了一口气,然后拉住了江画意的手:“三妹早逝,日后你在将军府再没有什么依仗了。那宜安郡主接你回府便这般怠慢,也不知回去后,还会怎样,将军府那群人都是护不住你的。”
“不若与嵩阳定了亲,在定北侯府,再没有那些烦心的事情。”
江画意眉心都微微跳了跳,宋嵩阳何其了解江画意,看到她有些迟疑的目光,出口劝道。
“母亲,表妹年纪尚小,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江画意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期盼的杨方雅,江画意尽量柔和了语气,道:“舅母好意,画意知晓,只画意与表哥确实只有兄妹之情,断无男女之情。”
江画意的目光很是坚定。
如今表兄妹结为连理之事甚多,江画意也很清楚。
舅母的关心她再感激不过,但她却要注定要辜负这番好意了。
一来母亲之死至今没有头绪,她还得回将军府。暗林查了三年,在临安周围都查了个遍,但当时母亲在临安的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实在无心考虑儿女私情之事。
再则她与表哥宋嵩阳青梅竹马,一直当他如亲兄长,又怎能嫁他为妻,舅母这鸳鸯谱着实点的离谱了些。m.xiumb.com
只见江画意拒绝的果断,杨方雅愣了愣。
杨方雅是真的很喜欢江画意,她也算是看着江画意长大的,方才说的话也并不是开玩笑。
当然,若不是因为之前宋嵩阳那几句话,她也还没打算这么早告诉江画意。
毕竟江画意和宋嵩阳小时候关系虽好,但那时毕竟是小孩子。
斟酌了一下语言,杨方雅才拉着江画意的手,道:“是舅母急切了,你和嵩阳三年未见,是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不过这感情确实也得培养,想我当初同你舅舅,不也是一点火花也没有?要不是老夫人从中撮合,现在哪有嵩阳这个臭小子?”
江画意一方面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也有些头疼于杨方雅的执着。
只是江画意深知话语永远来不得行动更能定人心,也不再与杨方雅争论了,只是听着杨方雅絮絮叨叨从江画意与宋嵩阳的事扯到了自己和宋扬的事情。
杨方雅说了半晌,才猛然回觉自己早已偏离了主题,不由狠狠瞪了宋嵩阳一眼。
一旁的宋嵩阳突然被杨方雅这么一瞪,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
却见江画意脸上隐隐有了几分倦色,杨方雅才恍然江画意方舟车劳顿回来,怕是还没有得到休息。
“画意可是累了?”
“许是路上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扰了舅母兴致,画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江画意歉意答道。
“哪有什么过意不去?旁的事情千重万重,也比不得你的身体重要。”
杨方雅看着江画意,一脸担心,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吩咐墨色领了自己拿来的安神香在江画意休息的时候燃上。
做完这一切,才从江画意的院子里离开了。
江画意本是执意相送,却是被杨方雅拒绝了。
行至后花园处,杨方雅又忍不住登了自家儿子一眼。
“方才我与画意说话时,你怎的一声不吭?”
宋嵩阳看着杨方雅,头疼不已,心想着自己这母亲还真是不好应付,只斟酌了一下措辞,答道:“孩儿只是在思考,父亲是否已经穿上了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御寒衣物。”
这次宋嵩阳去北疆,也是建文帝特意恩准的,毕竟宋嵩阳以后也是要承袭定北侯爵位,驻守北疆的,这次随军一起送补继冬粮草,也算是一种历练。
而每年才得见一次丈夫,早已思夫心切的杨方雅,自然趁着这次机会让宋嵩阳顺便带了好些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等物事给宋扬。
果不其然,宋嵩阳一扯到宋扬,杨方雅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
“也不知扬哥在北疆过得如何……若是我也能随你去北疆,便能亲自瞧一瞧扬哥了。”
宋嵩阳早已习惯杨方雅对宋扬亲昵的称呼,只是看着母亲神伤,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怀。
此次去了北疆,他才知北疆的环境有多恶劣,而北疆也并不平静,年关将至,蛮夷人缺乏御寒衣物和食物,频频进犯。
宋嵩阳在京城衣食无忧,刚开始还有些受不了,跟着宋扬也上了几日战场,倒是改变了心境。
宋扬作战,往往都是冲在最前方,与北疆将士共同抵御蛮夷人,这让宋嵩阳对这位常年缺少陪伴的父亲有了更多了解,也明白了为何人称有定北侯在,北疆得以安定。
他的心境改变了,后几日的随父作战也表现得更加勇猛,宋扬还放开手让他一个人组织了一次御敌。
如今回到京城,他竟还有些怀念北疆的日子。
金戈铁马,戈壁大漠,男儿的壮志豪情,皆可赋予那一片漠漠黄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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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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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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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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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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