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七婶听说有人落水就被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糊里糊涂的跟着沈晚儿到了水边。
她们到的时候,齐景已经被捞了上来,正浑身湿哒哒的靠着同窗咳嗽,脸色苍白。
沈晚儿心中很是满意,齐景演得不错。
“怎么回事?”院长急匆匆走来,看着齐景没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怒道:“我不是交代过,没事不要到池塘边来,齐景,尤其是你,你前几天才失足落水,今日又过来干什么?”
齐景一副知错的表情,解释说:“院长,先前学生意外落水,醒来后发现父亲给我的玉佩不见了,以为是落到水里,就想着去找。”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出惊恐,声音都有些抖:“谁知潜入水中竟然看见水底有个人,直勾勾的看着我,背上也突然变得沉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水下沉……”
“住口,这等怪力乱神之语休要再说。”院长斥道。
在齐景和院中说话的时候,沈晚儿就在观察池塘边的人,最终她的视线掠过一位穿着深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身上停顿片刻,若无其事的挪开。
她从那人身上看见了一股气,跟程长安被勾魂后的气一模一样。
“啊,你背上是什么?”有人指着齐景的后背,惊呼道。
众人连忙看去,齐景的衣服上竟然有两个血红的巴掌印。
“阿弥陀佛。”七婶吓得连忙低下头,念了好几句佛号。
齐景问:“我背上有什么?”
看众人不回答,他狐疑着脱下外衣,看清衣服上的巴掌印,惨叫一声,惊慌的将外衣丢开。
而外衣正好落入了水中。
别人再想细看,也看不着了。
其实那巴掌印是她用颜料印上去的,若真是鬼物缠身,普通人看不见,只有术士才能看见。Χiυmъ.cοΜ
所以李员外先前阴气入体,他只知道肩痛,却看不见脖颈上的黑印子。
瞧着戏差不多了,沈晚儿挽住七婶的胳膊,问:“七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
她看似在压低声音说话,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七婶已经被吓脸色发白,闻言,愣愣的回道:“什么味儿?”
“腐臭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沈晚儿指着齐景身后的大柳树,“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许是有死老鼠吧。”七婶说。
沈晚儿摇头,“不,不是死老鼠,是死人,上个月邻居大娘因病去世,她两个儿子只顾着分家,不肯将她下葬,尸体在家里放了半个月,就是这个味道,我记得清清楚楚。”
“胡闹,这里怎么会有尸体。”那深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上前两步,沉着脸,“齐景,你再敢胡言乱语,就收拾东西回家去,还有你……”
中年男人指着沈晚儿,“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书院中?”
齐景上前两步,挡住沈晚儿:“徐先生,我真的看见水底有人,那人穿着灰扑扑的布衣,长着一双眯眯眼厚嘴唇,右脸还有个手指肚大小的痦子。”
“你真看见了?”七婶跌跌撞撞走上前,一把抓住齐景的胳膊,“那是我儿子虎子啊,他失踪三年了。”
一直站在齐景身后的学生大声说:“院长,三年前齐景还没来书院读书,他没见过虎子,可若非亲眼所见,他不可能形容的如此具体。”
七婶看向院长,乞求道:“老爷,虎子在水里,他在水里啊。”
昨日,七婶跟沈晚儿说过她原本是院长家中的仆人,她儿子是院长的随从,因为儿子在书院里失踪,她才从院长家离开,来到书院的灶房。
沈晚儿又说:“那柳树下又是什么?”
有学生说:“会不会是尸体埋在柳树下,齐景说他看见水下有人直勾勾的看着他,或许是鬼……是学生多嘴。”
对徐先生的目光,那学生连忙低下头。
七婶嗷的一声哭出声,扑到柳树下,“虎子,你在这吗?虎子……”
沈晚儿看向院长,说:“院长,不如将柳树挖出,看看树下是否有尸体?若是没有,正好安了大家的心,若是有,当立即报官才是。”
院长的视线在沈晚儿和齐景之间走了个来回,挣扎半晌,最终点头,找人过来挖。
沈晚儿一直注意着徐先生,发现在院长同意之后,他脸色就变了,一直在往周围瞟,下意识的往后退。
她趁着没人注意,绕到徐先生身旁。
“啊,这……这是棺材。”一人突然喊。
沈晚儿看过去,就见柳树下竟然埋着一具棺材,而且那棺材还是竖着的。
竖埋棺材,这是存心不让棺中人好走啊。
“挖出来。”院长沉声说。
又过了半刻钟,棺材被挖出,院长亲自上前打开棺材盖,里面确实是一具尸体,只是已经化成白骨。
沈晚儿从怀里胎灵上引出一丝阴气,在徐先生眼前一挥。
徐先生一哆嗦,眼中逐渐流出惊恐,突然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晚儿对齐景轻点了下头。
齐景上前几步,逼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徐先生惊慌抬头,双眼不由得瞪大,“鬼,你是鬼,我明明把你推进水里,看着你沉下去,你是怎么上来的?”
沈晚儿了然,这就是齐景上次晕倒的原因,他当时还未封魂,魂魄不稳,受不住水里的阵法。
能从水里爬上来,装晕强撑着回到沈家村,已是十分厉害。
“你把谁推下去?虎子么?是你杀了虎子?”齐景刻意往别处引。
他眼珠子黑涔涔的,仿佛翻滚着无尽的怨气,声音比平时显得冷漠,抿着唇角,透着股锋利。
“不是我,是他杀的,我只是把虎子埋下去,我是不小心路过,他控制了我,是他控制我!”徐先生说着,突然伸手掐住脖子,额头青筋暴起,扭头哇的一声,吐出一摊青黄的汁水。
沈晚儿心中一凛,刚要出手,徐先生就已经没了气息。
沈晚儿掀开他手臂的衣服,发现在他手臂的皮肤上有一条头发粗细的黑色细线,像是长在皮肤里。
“鬼道的傀儡线。”沈晚儿小声跟齐景说。
徐先生死的突然,把在场的人都给吓懵了。
好半晌,院长才反应过来,“愣着干什么,赶紧报官!”
说完,他指着沈晚儿和齐景,脸色阴沉:“你们两个跟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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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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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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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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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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