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低头轻嗅了下手指,“她见过程长安了,她没拒绝应该是已经知道书院的事,明知牵扯到鬼道也没拒绝我……”
齐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第二日,沈晚儿起了个大早,将坟头土和胎灵都装上,跟齐景一同去了书院。
齐景把她领到书院后门,在那里已经站着个褐色衣服的婆子。
“七婶,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妹妹,别看她长得瘦弱,干活可是一把好手。”齐景笑着说。
沈晚儿瞥了他一眼,暗暗撇嘴。
这齐景比她还能装,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七婶握住沈晚儿的手,手指肚摩挲着她掌心的皮肤,半晌满意的点点头。
“掌心有茧子,确实是个干惯活计的,你跟我进来吧。”
“是。”沈晚儿低眉顺眼的跟在七婶身后。
“晚儿妹妹,后日的这个时辰我来接你回家。”齐景在她身后说。
沈晚儿客气的说:“知道啦,谢谢齐景大哥。”
七婶关上门,一边领着她往灶房走,一边问她:“你真是齐景的妹妹?”
沈晚儿露出羞涩笑容,“我跟齐景大哥都是沈家村的,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
“怎么突然出来干活?”七婶挺好奇:“像你这么大年岁的姑娘都该说亲了,一般家里都不会让出来抛头露面。”
“我爹没了,底下还有弟妹要养活,齐景大哥就是看我可怜,这才给我找了个活计。”沈晚儿低声说。
原来如此,七婶心中的疑虑彻底消了,把她带到灶房,叮嘱她:“左右你就在住两日,在我那屋挤挤就成,除了这灶房,别处就不要去了,尤其是后院那池塘。”
沈晚儿注意到,七婶说起后院池塘时眼中闪过惧色。
“嗯,我不乱跑。”她乖巧的说。
沈晚儿对察言观色之事很在行,到了晚上已经把七婶哄得眉开眼笑。
她瞧着差不多了,状似无意的说:“说来我运气也挺好,能赶上书院请帮工。”
七婶叹口气,“这也是赶巧了,原本灶房是我跟红儿忙活着,可谁知她前几日被吓病了,只得回家去养着,我年纪大了,实在是忙不过来,这才去求院长请个帮工来。”
“在书院里,怎么还吓病了?”沈晚儿不解的问。
七婶往窗外看了眼,瞧着外头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她夜里出恭,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书院后院,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就给吓病了,你可别往那边去,知道么?”
“嗯。”
沈晚儿等着七婶睡熟了,悄悄出了门,往七婶说的后院池塘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齐景站在池塘边,正面色沉沉的看着水面。
“看出什么来了?”她问。
齐景道:“水里有鬼气。”
“不止是鬼气,还有阵法。”她沉声说。
齐景奇道:“你连水底的阵法都看得见?”
沈晚儿扯扯嘴角,“这是鬼道的阵法,所以我看的见。”
她看着池塘边的树木,缓缓向南走,“鬼道的许多阵法布置都很喜欢留个入口,名曰纳生。”
“何为纳生?”
“就是在阵法中留个口子,运势低的活人或者是孤魂路过,就会被阵法迷惑,步入阵中。”
她停在一棵柳树前,接着说:“这阵法布置在水中,活人自然是被水淹死,而孤魂则会被困在阵法中的东西吞噬。”
齐景目光沉沉,“那这阵法有些姜太公钓鱼的意思。”
沈晚儿赞许道:“你猜对了,所以这样的阵法又叫姜公阵。”
她抬手覆在柳树上,“齐景大哥,它这法阵养的到底是什么?”
齐景大哥?
齐景眼中荡出淡淡的笑,“看不出来,不过取出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诶……”沈晚儿伸手去拦,却抓了个空。
齐景跳入水中,水面连波纹都未荡开,平整的如同镜面一般。
过了半个时辰,齐景从水里冒出来。
沈晚儿忙着把他拉上来。
他将一布包扔到地上,道:“有人在水底挖了个暗洞,还在暗洞外布置了机关,这就是藏在暗洞中的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布包外面是一层快要被泡烂的黄布,掀开黄布,里面是一层层的油纸,足足裹了七八层。
沈晚儿把油纸打开,双眼不由得瞪大,里面竟然是一身婴儿衣裳和一枚银镯子。
而这银镯子的样式跟沈晚儿手上那枚一模一样。
她忙着拿起银镯子,仔细的看了一遍,“镯子里没有殄文。”
“鬼气是从这镯子上发出的,可这镯子里并未封着鬼物。”齐景拧眉说,“那为何要把这镯子藏入水底,还要布上机关和阵法?”
沈晚儿扶着他站起来,“鬼道中常用这个法子养法器,可这人若只是为了法器,又怎么会刻意勾走程长安的爽灵之魂呢?”
程长安说他曾经落水,正常来说,他受阵法影响落水后绝无生还可能,可他确实被勾走一魂之后,又从水里出来,还会到了家中。
勾走他魂魄的人则是残忍的用他的魂炼制鬼奴,他需要生生的忍受着这种折磨……
沈晚儿眼前一亮,对,就是折磨。
那人是在故意折磨程长安!
她想到这些,齐景也想到了。
“那日程长安落水是被书院的夫子所救。”他沉声说。
“能炼制鬼奴,说明那人是个活人,毕竟鬼物勾魂无法做到这一点,既是活人就要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沈晚儿一拍巴掌,“这么说,勾他魂的人很可能是那个夫子。”
齐景挑起那枚银镯子,看向沈晚儿:“看来要想办法引他露出马脚。”
沈晚儿心中警铃大作,“你别看我,我不会去当诱饵,我怕水。”
齐景上前几步,逼得沈晚儿连连后退,“我是那般的无情的人么?拿你当诱饵,我可舍不得。”
沈晚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骗鬼呢。
不过,齐景这次确实说话算话。
第二天,沈晚儿正跟七婶忙活午饭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人在喊:“齐景落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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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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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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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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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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