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章则却不同。
他是自己瞧着长大的,人品出众,才学兼备,如何能随意娶亲?
自然是要寻了配得上的大家闺秀才行!
一想到这个,沈仲谦忍不住也抬眸朝着那定国将军府的匾额瞧去。
“倒是咱们前几日糊涂了,太过孝顺,一切都随了老爷子。”
“却一时忘了替几个小辈考虑周全。”
三伯一听沈仲谦这话,一张胖脸笑出来花儿。
“可不是!”
“咱们三个都太孝顺了!”
“老爷子想怎样就怎样,说分家也就分了。”
“可如今瞧着,只怕老爷子心里门清呢!”
“他就是想把这些最好的东西都给沈柔那丫头留着!”
说到这,三伯似乎有了怨气。
“瞧瞧咱们分的那些东西?”
“不过几个入不敷出的破铺子,几块年年减产的破田。”
“细细算来,只怕还要往里头填不少钱。”
“你们再瞧瞧这些留给沈柔的东西?”
三伯抬手,用粗短的食指对着朱漆大门点道。
“御赐的公主府!”
“御赐的免死赤焰刀!”
“还有那进宫救驾的机缘,指不定也是老爷子谋划的呢!”
“哪一样不是无价之宝?”
他这一番话,说得沈仲谦和二伯都变了脸色。
“这......沈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老爷子为什么如此看重她?”
“是啊,咱们各房的丫头,哪一个不比她聪明乖巧?哪一个不比她才华好?”
二伯越说越愤然,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有了血丝。
沈仲谦哼道。
“可你们这些丫头,没有一个是老爷子养大的!”
“亲疏有别,还不明白么?”
“我还是他亲儿子呢,在老爷子心里,还不是不如那逆女良多?”
三伯见大家都存了一肚子的怨气,长叹一声。
“所以老爷子就是偏心嘛!”
“他只怕也算准了咱们都愚孝,所以才将计就计,把咱们都赶出府。”
“你们想想,若是没有他动用御赐之物这件事,沈柔如何能有机会进宫?”
“若是换了其他丫头,这救驾之功,还不定是谁家的呢!”
他这一番鼓动,似一记猛锤,砸在了沈仲谦与二伯的心上。
这救驾之功若落在自己家!
两人心中齐齐抽冷气。
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人心总是贪婪的,特别是,当巨大的诱惑近在咫尺之时。
他们眼里,哪里还能看到其他?
“不行!老爷子太过分了!”
“对,怎能偏心至此!”
“这功劳应该是沈家的,是咱们大家的!”
"难怪老爷子不肯开门,想必已经知道了咱们会不平!"
......
三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激动。
二伯最先沉不住气,冲到台阶之上,就用力砸起了门,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老爷子你开门!”
“咱们爷几个有话好好说道说道!”
三伯见他如此冲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拉。
“哎呀二哥!”
“你这是作甚啊!”
“都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点?”
“眼下沈府不知多少人暗中盯着呢,你这般行事,叫人瞧了去,可要笑死的!”Χiυmъ.cοΜ
二伯一听这话,当即羞得收回来手。
“哎呀,你怎么不提醒我!”
他朝安静的街道四周左右瞧了瞧。
见有不少路过的人看向这边,立即缩了缩脖子,恼恨地瞪了三伯一眼。
三伯糟了无妄之灾,脸色一僵,又呵呵笑道。
“不打紧,我也就这么一说,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才能让老爷子一碗水端平。”
“否则,越往后拖,分家之事就越难以回转。”
“到时候,那些好东西,就真的都归来沈柔那丫头!”
二伯忙点头应下,哪里还肯留在门口丢人现眼,立即下了台阶,拽了沈仲谦的袖子就走。
“快快快,咱们就去三弟的富贵楼!”
“这事儿不便外人知晓,去那儿最合适不过。”
就这样慌里慌张的,三人匆匆上了各自的马车,缓缓驶离公主府。
而却如三伯所言,因沈柔救驾之事,早已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这里。
太后的眼线,便是其中之一。
很快,公主府门口所发生的事,便传到了慈安宫。
“......因那三人说话声并不小,所以属下听得分明。”
“只是后来他们挪到了一处酒楼,属下不好跟得太紧。”
太后午休刚起,常嬷嬷端了蜜水伺候她漱洗。
隔着紫檀木描金雕松竹延年的屏风,一个一袭宫廷侍卫装扮的中年男子,正匍匐在地,向太后禀报。
听了他的话,太后嘲笑出声。
“果然是泥腿子出身的,眼皮子这么浅。”
“不过小小的恩惠,他们就能自己先争起来。”
“且随他们闹去,哀家就是喜欢沈家这般真性情。”
她笑着端起蜜水润了润口,又吐在常嬷嬷端着的瓷坛里,
“接着监视沈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虽然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但瞧着他们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为哀家的这点恩德打出狗脑子,也着实有趣得紧,可比看戏文有意思。”
说罢,她扶着常嬷嬷的手臂起身,缓缓朝着外殿走。
得了命令的侍卫,点头应是后,慢慢退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欢意在外头快步走来
“太后娘娘,杨总管来了!”
“嗯,瞧着时辰,那边也差不多要动了。”
太后看了看勤政殿方向,低语一声,随即对欢意点点头。
“去吧,叫他进来吧,正好哀家也有事儿要吩咐。”
说罢,便拖着长长的宫服裙摆,缓缓坐到了外殿上首的交椅上。
杨总管低着头,脸上带来几分笑意,伛偻着背走了进来。
扫了一眼太后的鞋面,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小杨子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娘娘!”
又结结实实磕了头,他才缓缓起身低垂着头。
等常嬷嬷端来茶,太后娘娘故意晾着他。
缓缓吹了几下飘着的银针,呷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盏,眼皮抬了抬问道。
“杨公公可真是稀客!”
“来人呀,没点规矩!也不知道给公公抬个座儿来!”
杨福安一听她这夹枪带棒的话,腰又弯了几分。
“哎哟喂,娘娘这可折煞奴婢了!”
“奴婢不过是娘娘和陛下跟前的一条老狗,哪有资格让娘娘给奴婢端坐的!”
说着就要跪下。
“呵呵,这是哪儿的话,你可不是一般的狗,你可是陛下跟前最得意的。”
“哀家这老婆子,眼瞅着也没多少好日子了,可不得对你和颜悦色些,免得往后的日子,难过哟!”
听到这诛心的话,杨福安立即就扑通跪了下去,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奴婢不敢!”
“若是奴婢有半分对娘娘的不敬之心,就叫奴婢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他立即声音高昂的赌咒发誓。
太后嗤笑一声,哪里会当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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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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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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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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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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