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候，皇上和万安公主都到了。
众人原地跪下行大礼，林湘也一样。
她伏在地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若隐若现，而且也不像是经常能闻到的味道。
林湘的眼睛向味道来处寻梭，发现正是旁边的奇石底部发出的。
奇石底部还有一丝黑色的印记，林湘皱眉，她记得，以前是没有的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吾皇新岁安康，如意万福！”
众人高呼。
林湘嘴里跟着高呼，眼睛却还瞅着奇石底部。
“好了，平身罢。”
不远处传来皇上的声音。
林湘往旁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官正低着头准备起来，林湘眼疾手快，抽出手帕在奇石底部抹了一下，也跟着平身。
待掌管宫内所有事务的女官，大声颂扬了皇上去年在内宫的功德，又期待了新的一年希望皇上做的事情之后，大殿安静下来。
皇上道，“今日是大年初一，全家其乐融融的时候，朕就不留你们了，拿上赏赐，都回去罢。”
“谢皇上。”
众人再次跪服。
待众人领了赏，从大殿徐徐而出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陈内监小步追出来。
“林制衣请留步，皇上有请。”
准备出宫的林湘没想到会被皇上叫住，她还想赶紧回去，把沾了不知名的东西的手帕给人看看，看看上面的东西都是什么。
林湘回身微微屈膝，“是。”
皇上叫人，不能不去。
林湘跟在陈内监身后，从殿外另一边走去。
顺着陈内监的方向，林湘才知道是要去皇上的寝殿。
进了寝殿，殿内有不少金银玉器，样式别致，一样的香气扑鼻。
其中有个一人高的水车，水在上面缓缓流动，水车也在动，顺水而下，是个水池，里面养了几尾锦鲤，正在慢慢游动。
陈内监微微躬身，道，“林制衣稍等。”
林湘屈膝回礼，“陈内监客气。”
“不知……这个水车，为何香气如此浓郁？”林湘看着陈内监问道。
陈内监笑着回道，“此香安神，皇上特意让女官用安神香熏过。”
林湘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
陈内监陪着笑意点头。
过了一会儿，皇上从外面回来，万安公主没跟着她。
林湘立即跪下行大礼，“吾皇万岁万岁……”
“你先起来罢。”
皇上打断林湘的话。
“你可知昨夜卢元晗进宫和朕说了什么？”
皇上大步路过林湘的身边，坐在龙案后的椅子上。
林湘上前，瞄了皇上一眼，发现她眼下有些发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微臣不知。”
林湘躬身道。
皇上冷哼道，“卢元晗昨日做了什么，不都是你指使的吗？你不知？”
林湘“哗”地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曾指使卢元晗做事，只是说了一些事罢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道，“说说罢，都说了什么。”
林湘顿了顿道，“说了成国公的事。之前成国公和微臣家中有过银钱往来，微臣查出，很是惶恐，便告知卢元晗，请他帮忙想想法子。”
“怎么个银钱往来啊？”
皇上抿了口茶，“是贿赂买官还是争夺田地啊？”
林湘伏在地上，“是托了成国公的名头，多卖了些丝绸，多了几条运输的路子。”
头顶上一阵无言。
“你父亲……”
皇上道，“罢了，过去的事朕也不想追究，这样的事若是以后再做，朕可要罚你了。”
“是，微臣谨记。”
“行了，送出去罢。”
陈内监依言扶起林湘，送她出了寝殿。
林湘揣着手帕，笑着和陈内监道谢，出了宫城。
林府。
林湘拿着手帕，悄悄进了齐管家的房。
齐管家正在看账本，愁着怎么补账，看见林湘连忙起身道，“娘子有什么事，叫我过去便是。”
林湘笑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个东西想要你帮我看看。”
说着她拿出手里的手帕道，“你看看。”
白色手帕上，是一道显眼的棕褐色污迹。
齐管家接过去后，用手搓了搓，又细细地闻了闻，摇头，“我也不知，娘子若是不急，我送去问问其他人，永阳城有不少见多识广的。”
林湘点头，“嗯，拿出去问罢，记着，找可靠的人问，别漏出去。”
齐管家道，“是，您放心。”
林湘转身出了齐管家的屋门，出门看到飞羽，林湘笑了笑，“怎么了？”
飞羽摇头，“娘子，双娘管事她们来了。”
林湘道，“走，去前厅罢。”
每年大年初一，林家的当地管事，都要来林府贺新年，按老样子，还要准备许多金器赏下去。
去年是金猪，今年是金鼠，林湘路过前院，看到折风正往院子里拿金鼠。
林湘道，“今年的金鼠，做工好像和以往不大一样。”
飞羽笑道，“是啊，今年是从西域送来的，西域人的做工和俞州的做工不太一样。”
林湘又瞄了一眼那一箱子金鼠，“和那银塑的仙鹤一起送来的？”
飞羽点头，“是啊，一起送来的。”
林湘看着道，“嗯，大大小小的都有，拿给人们当摆设，当玩具，都行。”
进了前厅，里面站了好几个人，虽然没有俞州那会儿的人多，但也不少了。
林湘一一见了这些人，又一一把东西赏赐给管事们。
其中一个小姑娘，想来是玩的欢乐，推着其中一个有她一人高的金鼠，呵呵地笑，玩的空当看到林湘在看她，有些害羞地躲到长辈身后。
林湘笑了笑道，“好了，过年了，回去和家人们聚罢。”
“是。”
众管事陆陆续续地退下。
林湘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院里的仙鹤，上手摸了摸，手下微微用力，仙鹤有些晃动。
林湘松开手，转身进了屋子。
“飞羽，帮我从厨房拿些莲花酥罢。跑了好多路，有些饿了。”
飞羽笑着，屈膝道，“是。”
折风端着茶盘进来，“娘子，厨房的午饭快做好了，要不……”
“先吃点心，让午饭晚点儿上。”
“哎，”飞羽停在半路上的脚步，又抬起来去了厨房。
折风端着茶盘，无奈的笑。
林湘冲她招了招手，“折风，有些事，需要你去卢家一趟，找卢元晗。”
待飞羽端着莲花酥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林湘一人。琇書蛧
“咦，折风姐姐呢？”
飞羽放下盘子问道。
林湘翻动着书页，“哦，她出去了。这茶有些凉了，我想喝烫的，再端一壶来罢。”
飞羽屈膝道，“是。”
大年初六。
卢元晗上门拜访。
“可算是能轻松一会儿了，人那么多，真是，这几天我脸都笑僵了。”
卢元晗拿起桌上的茶水抱怨道。
林湘看了他一眼道，“哦？你今年转了性子？我怎么记得你以前，都是闭门不见人的啊。”
卢元晗放下茶杯，嘿嘿笑了，腰间的深蓝色荷包微微摆动。
林湘瞄了一眼，转了话题，“那边怎么样，查出什么没？”
卢元晗叹了口气，“确实有些猫腻，不过，我的人还没有找到你要的，你别着急。”
林湘皱眉，“我怎么能不着急呢？这么长时间才发现，我怕……”
卢元晗轻轻摇头，“不会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们还要用的，不会那么糟的。”
林湘道，“但愿如此。我的人，也查了一回，那些人，用了林家送货的路。”
卢元晗眯了眯眼睛，“送了什么？你可清楚？”
“什么都送，粮食、丝绢、摆设、家具，还有好多，各种各样的都送，林家产业多，过路检查的人也没放在心上。”
“唯一查出来的是，江南各个地方，凡是路过的地方，他们总要在当地卖些东西。”
林湘看了卢元晗一眼，见他面色沉重。
“在当地卖东西，能多赚钱？”他问。
“不能，反而很麻烦，他们卖的不多，价钱和以往的一样。而且又是挑选又是卸货，还要再把卖不出去的装起来，平白添了许多事情。”
“派人查了吗？看看东西。”
林湘摇头，“没有，林家人手不够，散不出那么多人。我只让他们把卖出去的货，再找借口买几件，送回来，快的话十三日到，慢的话，十四日到。”
卢元晗道，“这样也好。成国公和各地的商户来往，我也查了，和往年比，没什么特殊的，逢年过节，那些商户就赶着马车送东西，白银、鸡鸭、鱼虾，什么都有。每年这个数。”
他伸出手比划了个五，就紧握成拳头。
林湘冷笑，“这个数，是宫里一年的开销。成国公，不管参没参与……都跑不了了。”
“是啊，不过，就算他贪得再多，只要皇上还念着老成国公的恩情，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处分，无非夺爵罢了，不伤性命。”
“夺爵之后，便是庶人，皇上不伤，旁人可未必。”
林湘看了一眼卢元晗。
卢元晗眸色沉了下去，“若是如此，那人可真狠啊。”
林湘道，“是啊。”
是个丝毫不念情谊的人。
“对了，”林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有一道污迹，“你认识这东西是什么吗？”
卢元晗接过手帕，细细嗅了嗅，上手摸了摸，“好像在哪见过。怎么了？”
林湘道，“这是我在成国公送给皇上的石头底下发现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问问。”
齐管家拿着手帕出去问了，回来报给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就是那个永阳见多识广的人也不清楚。
林湘道，“我在想，那块石头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有没有可能，这东西也是西域的？既然你在西域待过几日，勾月族的事你也清楚，说不定见过这东西。”
“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手帕上的污迹，因着已经过去了多日，味道已经越来越淡，很难闻到了。
林湘点头，“对，味道很奇怪，有些刺鼻，但是这个味道很小，那块石头上面熏了香，浓得很，所以这个味道不明显。”
卢元晗沉了眼眸，“这块手帕先给我，我回去看看。”
林湘道，“好。”
卢元晗仔细把手帕叠起收到怀里，喝了杯茶，看着林湘欲言又止。
“什么事？”林湘道，“要不我去问问林家西域商队的人？”
卢元晗摇头，“不是这个，是……过几天可能我母亲要来。”
“啊？你母亲？要来？来哪儿？”
话题转的太快，林湘有些疑惑。
卢元晗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这儿，来这儿。”
要来林府。
“哈？”林湘双目微睁，“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儿？”
卢元晗道，“也是她身边的侍女偷偷告诉我的，可能……就是想见见你。”
“哈？”
大年初九，林府。
卢夫人坐在前厅里，一边环视前厅的陈设，一边端起茶杯，“怎么，你家娘子还没起来？”
折风陪笑道，“我家娘子出去看铺子了，已经派人去通报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卢夫人点头，吹了吹茶，也没喝，放在桌子上，手臂轻轻一抬，身后的妈妈赶忙扶着，
“行吧，既然你家娘子这么忙……”
折风瞧卢夫人的样子，以为她要走，屈膝道，“那您……”
改日再来？
卢夫人起身道，“就带我到你家花园里转转罢。”
折风半蹲的身子僵在空中，“……是。”
大年初九，是冬天。
这会儿花园里，开得花极少，大多的花树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几株红梅在假山后面摇摇晃晃。
卢夫人在红梅跟前站了许久，“嗯，红梅开得不错，枝条修剪的也好，可惜这几日没下雪，若是有雪相衬，红梅更美。”
她身后的折风道，“是。”
卢夫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这些假山、亭台，陈设倒是有些江南风情。”
折风道，“是，我家娘子是江南人，偶尔思乡，瞧着这些能好一些。”
卢夫人道，“江南，江南是好地方，听说那里的女子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不知你家娘子如何？”
折风微微笑道，“我家娘子很温柔，也善良的。”
卢夫人瞧了她一眼，“带我去别处看看罢。”
折风屈膝道，“是。”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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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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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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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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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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