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上,作为事件中心柳相的女婿,秦王端起酒杯,“近来有些风言风语,其实也不是近来,每年放榜时,总有那小气之人爱说些似似非非的话,将自己的技不如人推到怀才不遇,选材不公上。”
“列位都是真材实料考中的进士,是国之栋梁,身正不怕影子斜,实在无需在意这些个风言风语。”
秦王一番话说的诸位新科进士心内舒坦,新科探花,算是三甲中最年轻的,笑着提议道,“秦王殿下,我曾听闻从前这琼林宴是有润笔献诗的传统,今日也别拘泥写诗了,不如由殿下起一个题目,在座诸位自有发挥,或诗或文或策论,也让那些个酸儒看看咱们的本事。”
秦王抚掌大笑,“如此甚好,诸位笔落后,本王让人将诸位的大作去城内游场,让城中百姓也感受一下天降文曲星们的风采。“
听说要去城内游行展示,这些进士们也起了攀比之心,酒有不喝了,各自散开,举着笔酝酿,好好一个喝酒饮乐的宴会瞬间变成了殿试大堂,人人奋笔疾书。
秦王悠哉喝着自己的酒,朝身边的小太监看一眼,那人就知机去柳天阳身后观察了一会,见柳天阳挥挥洒洒,言之有物,就对秦王点了点头。
柳天阳的名次并不高,中等,只要能写出来就行,不用写的多好。
秦王把新科进士们在琼林宴上写的文章,让人举着在城里绕城走,走走停停,这城中最不乏看热闹的人,围着看了,因为是封了名号的匿名文章,还让他们给评出了前十名,争论了好几日。
大家都来凑这个热闹,对落第学子的猜测就无人在意,何况京兆尹好抓了两个在学子间散播谣言的人,说他们无凭无据,仅凭无端联想就出言污蔑朝廷命官,打了十板子,剥夺举人身份,十年内不得参考。
此举不可谓不重,日后再有人说这些话就得掂量,能不能负起这个代价。
昱帝召秦王进来,“你这事处理的漂亮,在传言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就打压下去,让琼林宴的文章游街,也是不错的主意。”
“本就是无稽之谈,若真有徇私舞弊之举,那必然是要调查的。“秦王说,”国学院的院长,我让都察院去询问了一下,国学院近年来的学生比国子监的学生上进,这考上的人多了,是他教导有方,和柳相并无关系。“
“当然柳相偶尔也会点评国学院的一二文章,但是柳相并不是此科主考官,这种操作并不算违规。“秦王说,解决了舆情,也要因为诉告去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徇私舞弊,好让昱帝宽心。
昱帝连连点头,你想的周到,看着秦王怎么都觉得满意,留他在身边议政,等议政结束,昱帝留柳朗一起,三人一同用的膳。m.xiumb.com
昱帝还问柳朗是不是提点过秦王,才会这么滴水不漏,柳朗说自己还在看当日琼林宴上的大作,还没来得及注意外界的事,“殿下是做了什么事让陛下如此喜欢?“
昱帝就把秦王的一系列措施说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深得朕心。“
柳朗也真诚的夸了秦王几句。
程青松来给柳望舒回话,‘不出王妃所料,和那个举人联系的人正是晋王府的人。“
“他现今知道了嘛?”柳望舒说,当初这个传言出来,柳望舒看时机正是陛下让秦王主持琼林阿焰的时候,就猜到是晋王在其中作妖,他已经习惯秦王名声脏污,看不得秦王在大场面上露脸。
等到京兆尹抓了两个人,柳望舒就让程青松去接触那人,程青松作为比较出名的不能科考的人,还是很能和他们说上话,再喝上几壶酒,什么话都倒出来,程青松再去查那些人。
“我回来问王妃,是否该告诉他?”程青松说,“晋王有许多得用的人,办事说话也不露痕迹,不然他在京兆尹就会招出来,我们现在虽然知道是晋王府的人,但是证据并不好找,就算贸然指认,怕也会被轻易逃脱。”
“你告诉他,总要让他知道毁他前程的人是谁。”柳望舒说,“晋王之前喜欢在学生中买文章当自己写的,你随意揉捏成消息,悄悄的流传,谣言吗,你传我也传,让他自己也尝试一下百口莫辩的滋味。”
也不知道程青松怎么跟那人说的,那人前程尽毁,无颜回乡,再回想这一切都是因人而起,如何能不愤恨。程青松让他放开心,学的这一身本事,不能考试,还有其他的路能走。但是他不想走,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现在不能科举入仕,他的学识和抱负有什么用。
他趁着夜色,吊死在晋王府的石狮子上。
之前也说过,晋王的府邸在闹市之中,还是起早赶生活的人聚在王府门口指指点点,王府侍卫才出来查看,看到一个青衫文士吊死在门口,才慌忙回去禀告。
管家立即让人取了尸体下来送到京兆尹,驱散人群。
晋王觉得是不是底下人做事不甚走漏了风声,不管京兆尹调查到哪一点,先把联系举人的人给解决掉,之后就是死无对证。
但是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一个举人,一个传谣被剥夺身份的举子,他为何自缢在晋王府上?但凡谣言,总有来头。
晋王为何要编造这个谣言,就又有人说晋王从前从国学院的学生那买过文章,为了不被发现,所以不想让国学院的学生考中。
传言越说越夸张,到最后竟传连那个男子身死也不是自缢,是晋王发现买过他的文章,而且他知道了买主是晋王,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
柳望舒知道他自缢后有些皱眉,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当初轻信别人的话,不加分辨就传播,后来得到这样的后果,虽然难以忍受,但是总有家人,却这么不负责任的一死了之。
“现在传言对晋王很不利。”程青松说。
“传言毕竟是传言,名声这种东西能坏就能好。”柳望舒说,“苏量成的二儿子最近在和周博的么子在争一个花娘,你仔细盯着,若他们喝酒起了冲突,你就马上报京兆尹。”
上辈子她记得苏量成的二儿子是酒后打死了周博的么子,因为及时把儿子送出了京城,只让一个下人顶替了罪名死了给周博交代。
周博一个御史,战斗力惊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咽下这口苦水,这此柳望舒要替他保留这个证据。
苏量成是王行风的亲家,上次吏部风波他曾被波及,秦王放他出来是为了阴晋王一把,并不是他没有差错,这次就看他还有没有那个运气能逃脱。
“你们在说什么?”秦王从外拎回来两只鹦鹉,听说王妃在水汀,乐滋滋的就过来献宝,然后就看到柳望舒和程青松对坐着说些什么,程青松,他岳父给他找的门客,平日里他只当是府里养的一号闲人。
王妃有什么事能用到他?
看他们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见。
秦王脸色说不上好,看着柳望舒,“王妃和程先生说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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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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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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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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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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