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即使我将衣裙换下来了,柴房门前也始终没有人再过来。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依此情形是要将我们关上一夜?现在来后悔也没用,幸而对方也没收走我们的包袱,还有干粮与水,不至于饿肚子。
夜深人静时,我歪在阿平的肩头打着瞌睡,他把我揽躺在腿上又用掌来盖住我的眼睛,然后听到上方他的声音:“你睡。”
知道他是要守着让我睡觉,我也不磨叽,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要睡着不太可能,一有风吹草动都能听到,所以当脚步声出现时我几乎是瞬间就惊醒过来。
门应声而开,一盏灯火被拿在来人手上,也照亮了这间昏暗的柴房。
来人正是白天那领路的家丁,他站在门外沉声下令:“小姐要见你们。”
这时候?转念想不管是否时辰不对,能够尽快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们从地上起身,阿平要再来背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扶着我点就可以了。难得他没犯倔,听了我的话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则扶着我的手肘让受伤的脚不沾地。
步履稍慢,家丁在前面走得快看不见了,来到室外发现今夜星空明月皎洁,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晴朗天。来到一个厅堂时家丁停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先在这等着。”wWW.ΧìǔΜЬ.CǒΜ
丢下这句吩咐后家丁就穿过门堂往后屋去了,两人与其干站在厅内,不如在椅子里坐着等。不过屁股刚沾椅子就听到脚步声回来了,家丁快步走进厅中目光掠来,依旧是没有表情地道:“小姐先让男的进去说话。”
我心中一顿,为何要分开来见?衣裙我们已经换下,银两付了便两清走人,还需要这么麻烦地一个个接见?尽管心中嘀咕,但还是转过头对阿平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阿平的背影消失在门堂后,心中不由感慨:到底还是在成长了,一时的意气用事获得的是深陷困境,却在这之后立即懂了该屈折时屈的道理。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就在我心焦难耐的时候才听见堂内有动静,但是那脚步声却不像是阿平的。果然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金兰那丫鬟彩儿,她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时丢过来一个小布兜,“拿去吧,你把兰花裙留下就可以走了。”
我拉开小布兜的绳子看了眼,里面的银两足有十两之多。也不废话,将之前换下来放在包袱中的白纱裙给取了出来搁在桌案上,然后又再收好银子才抬起头道:“多谢彩儿姑娘,不知我家相公何时能出来?等他出来了我们这就走。”
丫鬟一脸的不耐烦:“银子拿了就快走,谁知道你家相公是谁呀。”话落便朝着厅外扬声而喊:“阿东,阿得,把这村姑带出去。”
立即有两个家丁衣装的人出现,不至于凶神恶煞但也冷冰冰的,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这两人哪管我脚受不受伤,一路连拉带拽地把我给丢出了员外府的大门,随之包袱和两匹布也被丢了出来。
目睹着那扇深黑的大门被沉沉关上,我不哭也不闹,只是眯着眼冷冷看着。
眼下情形很明了,对方是有意将阿平给扣留在府内,其目的姑且不论,此时我如果冲动的哭喊只会被当作疯妇给赶走,于事无补。
沉顿片刻后我将包袱背上左肩,又将两匹布给绑在背上,然后艰难起身而走。深夜的小镇已经廖无人烟,头顶明月照在身,每一脚每一步都只能踏着自己的影子孤单而行。
报官?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可先不说不知镇上的当权者是谁,就是知道了也找着了这条路恐怕都不可行。金员外的女儿金兰之所以敢如此横行无忌,必然是与她家世背景有关,官官相护的例子太多了,一个小老百姓怎斗得过?
沉念间我已经走出了小镇口,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迈不出这脚步。来时阿平背着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对路其实并不熟悉,只能凭着大致判断往黑暗深处走。
“是谁在前面?”
一声沉问打破了静寂,我心头一凛之后几乎是三步并成两步冲跑过去的。到近处透过月光看清那站在昏黑里的人果真是木叔,急忙上前道:“木叔,快想办法救救阿平。”
手臂上一紧,随之微感疼痛,是木叔一把扣住了我,听到他沉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极尽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述说了遍,完了再次恳求:“木叔,请你一定要帮忙想办法把阿平救出来。”扣住我手臂的掌霎时松开,木叔问了我金员外家的大致方向后便只沉令一声:“你先回去。”随后只觉眼前一闪,人已掠过我朝小镇方向飞奔。
只迟疑了一下我便转过身往回走,眼下别说我并不认识回去的路,即使认识也不可能在阿平平安归来前独自一人回去。原本我会走出小镇就是打着找木叔求助的主意,在无背景无权势之下,我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是用武力来营救阿平。而在见过阿牛被木叔五花大绑捆在屋内之后,便觉得既然要用武力解决事情,那么他定然是不二人选。
至于为何会在半路碰上木叔,脑中一转便能想明白。很显然这次赶集市的事阿平是去咨询过他的,所以昨儿下午才打消立即上来的念头改为今儿一早过来。而木叔想必是知道我们赶路来了镇上却至夜深也不见我们回,所以出来寻人了。
腿不方便走得自然慢,转眼就不见木叔的身影了,等我缓慢地重回到小镇前时,竟远远看到空寂的街道远处一前一后走着两人。
眯起眼细看,不由吃惊,那走在前面的身形怎么如此像阿平?
我拖着脚紧走几步,待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时已经能够确定,但随之心头疑惑就起了:怎么能这么快?目光掠向他身后的人影,自然就是之前碰上的木叔。
心中不由暗想难道这木叔真的是个高手,会飞檐走壁不成?脑中设想了下轻功飞跃上墙的画面,立即觉得不靠谱外加离谱,那些都是武侠小说里瞎写的呀。
我没出声,原本缓步走着的阿平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等看清是我时脚步顿住,隔着不近的距离往我这边看。就在我纳闷他究竟在看什么时,突见他朝我飞奔而来,砰的一下,我被扯过去直接撞进了他怀中!很疼。但随之便感觉他抱着我的双臂一点点在使力,紧到不能再紧,就好似要把我给揉进身体里一样。
同样伸出手环住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是被惊吓到了。
手掌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终于舒缓了他的神经,使他身体不再僵硬。而这时身后的木叔也开口了:“很晚了,先回去吧。”
阿平这才肯放开我,但立即目光垂落脸色骤然而变,“你的脚!”
我想说这时候还管什么脚不脚的,可一看他紧张的样子把话还是缩了回去,只问:“你现在还有力气背我吗?”他想也没想就弯下了腰,又想起什么直起身来解绑在我背上的布,后来是木叔接了过去并且把包袱也一并负担了,才重新背着我往回走。
等出了镇看我才询问起来:“木叔,您是怎么把阿平救出来的啊?”
走在一旁的木叔顿了顿才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循着你指的方向刚找到员外府就见阿平走了出来,于是便一同往回走了。”
这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意思是金兰主动将阿平给放了?若只有我和阿平两人,必定立即追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但眼下木叔在旁边我不方便多问,便将疑惑先搁心里。
一路无话,等回到村子时天边都隐隐吐白快要天亮了。木叔丢下一句:“快回去好生歇着吧。”就先越过了我们朝村内而走。
到了此处自是不再忧心会有变故,看着那渐远的背影才想起自己都没来得及跟人家道谢。无论事情怎样,他能在深夜出来寻我们也是有心了。
等我们走至家门口见门是半掩着的,门内还隐有火光,而由木叔背回来的两匹布与包袱就放在门边。阿平因为背着我没有手推门,走至门前时我就推开了家门,果然见堂屋中点了一支蜡烛,但看那蜡烛燃的只剩一小截,而桌上又滴了一滩的蜡油,心里便大致清楚应该之前刘寡妇见我们迟迟不归,一直焦急等在堂屋的。恐怕木叔会来寻我们也是受她所托,然后刚刚木叔特意快走几步先回为的是早些告知她我们安全回来的消息,这时想必进后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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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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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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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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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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