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一个。
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这家伙,整日游手好闲,屁点本事没有,偏偏生了一张好嘴。
平日里,仗着这张颠倒黑白的巧嘴给人算命看风水,每每都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次他就失手了。
赔了很多钱不说,还欠了两万块钱外债。
如果不是我及时打钱过去,那两只蛤蟆眼早就被人挖下来泡酒了。
“骡子,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爹娘,我就是你的马前小卒,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此刻,这小子正举着酒瓶,拍着胸脯,指天画地地发着毒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家伙多么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看到盘子里的鸡爪子被他啃得差不多了。
我敲了敲桌子,点了根烟说,差不多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
再生爹娘就免了,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记得快点把钱还我,就算你知恩图报了。
他一听就急了。
说什么‘我本将心照明用,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李落怀疑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高贵的品格。
我说,可不可以先把您那高贵的品格,塞回膀胱里。
先把我的手机,从你口袋里拿出来。
怎么,最近不骗,改偷了?
他说,你李落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看你手机里的垃圾挺多,清理一下而已,怎么就是不相信别人呢!
我说,没见过清理手机,清理到自己口袋里的。
咋的,你的口袋是回收站吗!
他说,‘眼见为虚,耳听更无’,我是想先把手机捂热乎了,免得一会儿冰了你的屁股……
不得否认,和这家伙拌嘴,纯粹找虐。
“好了,咱们先把屁股放一放,说点正事。”
我夺过手机,确定微信、支付宝里的钱一分没少,才放下心来。
“你还有正事,说来听听。”
“你老吹自己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赛过诸葛亮,气死刘伯温,真话假话?”
“那还用说嘛!我伍三丁乃‘麻衣神相’正统传人,通阴阳,晓八卦,参得过紫微斗数,破得了奇门遁甲……”
“鱼头教!”
我实在不想听他废话,直奔主题。
“等会,我还没说完呢,奇门遁甲……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说,鱼!头!教!”
我再次一字一顿地重复。
“你怎么会知道鱼头教的?”他显然有些吃惊。
“这你就别管了,就说知道不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玩意邪门得很……”
他点了一根烟,慢慢地讲起了鱼头教的由来。
元朝末年,大约在公元1351年左右。
民间忽然出现一个叫‘金鳞教’的组织。
他们拜一副巨大的鱼头骨架为圣物,所以又被人称作‘鱼头教’。
鱼头教发展得很快,不用两年时间便达到万人规模。
一时间,风头无二。
那个时候,元朝已然衰弱,各地义军开始抬头。
元惠宗,妥懽帖睦尔,采取中书右丞相,脱脱帖木儿的建议,将鱼头教收入麾下,对抗义军。
由于鱼头教中奇人异士颇多,起初确实取得不错的效果。
但是,好景不长。
至正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355年,脱脱帖木儿被革职流放。
鱼头教逐渐被边缘化,最后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这个时候,民间散教的弊端开始出现了。
尝惯锦衣玉食的鱼头教众不甘心再回山林过苦日子,异变成一股暗杀组织。
后来,朱明王朝崛起。
大将军蓝玉在刘伯温的指引下,大破鱼头教,从此一蹶不振。
那一战,教中精英损失殆尽,只剩下几个散兵游勇躲过追杀。
至此,鱼头教彻底转入地下,从事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暗杀买卖。
这一藏,便是六百多年。
鱼头教众行事风格诡异,手段狠毒。
在黑市中要价很高,且很少失手。
一般人招惹不起。
伍三丁问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问鱼头教的事情。
我没有回答,转而问他‘祭巫’的事情。
不料,这家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说,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得了。
其实,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口袋里的铜片。
昨晚我仔细研究了一番,铜片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是个老物件。
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怪形符号,却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意思。
但现在,我不敢拿出来。
因为这东西是古董,少说也有五六百年。
以伍三丁这种见钱眼开的性格,一准儿会被他骗去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场小聚到了尾声。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程锦之所以追杀姥爷,极可能是为了铜片。
现在回去,凶多吉少。
还有,两个月前我曾经做过体检,身体很健康。
为什么会突然得了鼻癌。
思来想去,问题只可能出现在那两团黑气上。
洛小尾肯定知道什么,但她现在不可信,我又应该去哪里寻找答案呢!
“骡子,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伍三丁太过鸡贼,看我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没法回答,只能点头。
“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
“赚钱去。”
虎亭镇往北二十里,有个‘沙家盘旅游风景区’。
是这一代有名的旅游胜地。
尤其是那一座座南北朝时期保留下来的古寺古庙,不知吸引了多少中外游客。
开发风景区的人,叫沙景
伍三丁说,这次生意虽然栽了,却也因祸得福。
在那帮揍他的人嘴里,知道沙家最近出了邪乎事,正在四处找人破解。
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就说嘛!
以这小子的德行,不可能因为两万块钱,急赶一百多里路来谢我。
感情是撸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
到了沙家盘,已是下午两点钟。
伍三丁换了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手里盘着紫檀佛珠,一步三摇地走在前面。
我打扮成一个跟班模样,提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这小子虽然只比我大五、六岁。
却未老先衰,长得像四十多岁。
粘上那精心准备的小黑胡,和一抹锃光瓦亮的小背头,又老十岁。
这气派!
颇有点入世高人的风范。
走在乡间小路上。
我们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用余光瞟着半山腰上的沙家别墅。
伍三丁不断地看表,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我问他等什么,他没回答,只说:“快了。”
“廖大师,请等一下。”
时间不大,别墅方向匆匆走下三个人来。wWW.ΧìǔΜЬ.CǒΜ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人。
行色匆匆,似乎非常着急。
一男一女,尾随其后,看样子在追赶他。
大约离我们有二十米远时,女人追上了他。
“廖大师,到底哪里有问题,您怎么看了一眼就要走?”
“沙姑娘,贵府邪气太重,廖某法力低微,帮不上忙,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越这么说,女人越不放他走,拉拉扯扯地离我们越来越近。
“好地方啊!”
伍三丁背对他们,面向山林。
长叹一声:“山环水抱气如虹,曲水有情过青龙。天人合一九宫相,此处当作聚宝盆。”
说完,脸色变了又变,连连摇头:“可惜,可惜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您是……伍有为先生吗?”
廖大师不确定地望着伍三丁的背影问道。
伍三丁回头看向他,不解地反问:“你……认得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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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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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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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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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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