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阻止的时候,稍微一停顿,我的皮衣就直接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皱着眉道:“家里都没其他衣服,这是不是你家?!”
该不会眼前是个小偷?
转念一想,不对,谁偷偷的进入屋子,坐在客厅里处理文件的?
男人无奈的回答,“这间屋子不经常住。”
皮衣盖在他身上正正好好,我微微惊讶,看着小身板很瘦,没想到骨架也不小。
只是他穿着皮衣看起来有些别扭。
我问道:“怎么了,你嫌弃我?”
“不是,皮衣很暖和,一暖和我就有点适应不了。”
我眨眨眼,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来,试图理解这句话,“你喜欢冷?”
“不是喜欢,而是习惯了。”
“说笑,人怎么会习惯冷?!”
男人搓着手,微微皱眉,似乎在习惯身上陡然而升的温度。
他端起热水来,小口的抿了一下,开口道:“过几天要下雪了,到时候温度会降到零下七八度,你知道吗?即使这样的天气在r国的女学生依旧光腿。”
“光腿?”
我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诧异地问道:“什么都不穿?零下七八度,那不冻出静脉曲张来?”
男人摇头,“不,这牵扯到一个诡辩的逻辑论,叫做秋裤阴谋。”
我挑挑眉,这有点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男人拿着暖水壶,又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们你一口我一口,竟将热水喝出酒水的错觉。
“所谓秋裤阴谋,是指人一出生是可以不穿秋裤的,只要加以训练,皮肤和身体就能抵御寒冷,但因为从小就开始保暖,没了这份抵抗力。
所以长大之后必须要穿秋裤,秋裤就成了人秋冬天必不可少的依赖,称之为阴谋。”
“哈,这个?”
我哑然失笑,这真是另一个重新看世界的新奇视角。
“同样的,润肤乳这种东西由m国实验室做过研究试验,如果你从来没有抹过,那你的皮肤会自动分泌油脂,来进行基础湿润。
但如果你天天抹的话,皮肤自动检测发现你根本不需要身体分泌,便自动停止这部分功能,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抹着抹着不抹了,皮肤就会越发的干。”
我一脸受教的表情,感叹道:“人真是神奇的物种。”
“没错,人的各方系统都是完美精密的仪器,而大脑却是永远都无法看清的存在。”
男人喝了一口热水,不好意思的笑道:“跟兄弟一见如故,说的话有点多。”
我摆摆手,跟着喝了一口热水。
“所以,有人从小训练你吗?”
男人顿时僵硬在原地,表情凝重,无措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股杀气。
我知道,这是本能的自我防御。
人心底最深处最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被猜测到,便会激起情绪的防御。
我连忙解释道:“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转瞬间,男人的情绪恢复如常,“没事,是我有意给你说的。按照你的聪明程度,猜不出来才是在装傻。”
“这一定是很不愉快的经历。”
他应了一声,缓缓道:“是我的养父。”
“我的父亲是一名神经学学者和心理学专家,他一声研究的课题就是思维意志能不能战胜人的身体本能。”
男人顿了下,抬头看向我,“你认为可以战胜吗?”
不能,因为人在饥饿的时候还是会饥饿,跟意志力没有关系。
能,因为很多饱受折磨的人早就该晕了,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保持清醒。
我认真的思索良久,“这事不能一概而论。”
“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实验论证,他为了得到正确的答案,一生都在进行各种变态的常人所不能接受的实验。
而我……”
男人微笑着,情绪平静,仿佛在讲今儿天气的不错,“便成了他的小白鼠。”
“什么!?”
我从愣住转到震撼,再到怒火,“他拿你做人体实验?!”
男人点头,“没错,我对寒冷的习惯便是从小养成的,人的身体作为精密机器,只要操作得到都可以调试的。
所以我才会冷而不自知,有时候都会患上低体温症。”
我张张嘴,心口向堵了一团棉花。
从业多年来,我确实见过不少的变态,甚至一些连环杀人犯只是为了好玩,便餐人的杀害十几名受害者。
但这个实验……
长达十多年,从自己的养子开始,进行十多年如一日的折磨和训练。
其中的心性理智,都……都太可怕了!
我愤恨的说了声,“应该把他给抓起来!”
男人哈哈大笑着,笑着一双丹凤眼完成月牙,“对,这就是警察的优点,正义感和保护欲,在你身边总能无比的安心。”
“我是认真的,这种人不能被称之为学者,而是疯子。”
我感觉我的手铐都在发烫,“你应该给我确切的信息,我找他问问,说不定他还在从事什么别的违法犯罪行为。”
男人给我倒了一杯水,似乎在安抚我,“不用担心,我养父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突发心梗死在家里,而且,他是个M国人。”m.xiumb.com
“哦,原来如此。”
场面冷静,各怀心事。
我略微难为情的问道:“你恨他吗?”
两个大老爷们之间本来就很少谈心事,更何况是只有两次见面的陌生的大老爷们。
“说恨谈不上,我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几乎都不知道什么正确的。
等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只是个工具。
没有爱就谈不上恨。”
我不擅长安慰人,手抬起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又觉得有点冒犯。
我结结巴巴的说道:“都过去了,现在你回了国,国内绝对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人生很长,可以重新开始的。”
这话说完,我就有点心虚。
最近邪教组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好意思给人说国内平安。
这都是我作为南宏市警察的失职。
男人淡然的一笑,“没错。”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讪笑一声,从面前的文件上撕下一小块白纸,唰唰几笔,写下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他伸手递给我,“来,我的私人号码,交个朋友。”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掏名片,可是看着这小块白纸,跟着拿过笔,也写下一串号码。
“我的私人号码,交个朋友。”
我递给他的时候,再次注意到他的笑,忍不住发问,“笑什么?”
“我实在反常,总是忍不住想问问你的名字。”
“见人问名字,这乃是俗约,是人之规定,为何说它反常?”
男人笑道:“名字就是个代号,就像樱桃和车厘子本就是个一个东西,摘掉这个代号,你还是你,一个代号岂能代表你的人生?”
我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我有一个法子不俗气。”
男人疑惑的挑眉,似乎在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伸手,跟他握手,自我介绍着,“你好,我叫张三。”
男人哈哈笑着,“很好很好,我叫李四。”
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说的是假名字,却又无所谓。
我认识你要远比认识代号要早,一个代号而已,无所谓的。
所谓一见如故,大概便是这种感觉。
我只觉得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时间却过的飞速,连外面的天空都暗了下来。
“抱歉,我晚上还有事,否则一定会请你吃顿饭的。”
“没事,下次我来请。”
李四起身,送我一直到门口,“毕竟,我比你有钱。”
我无所谓的笑着,挥挥手,将皮衣留给了他,也是留一个私心等着下次见面。
车辆开出去好久,转头去看,仍然有个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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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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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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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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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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