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病床上强行绑上绷带苦着张脸的方斌,我试图开解他:“你帮我们抓人,算得上热心市民,不仅给你发锦旗,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多好。”
这假话我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方斌身上还有小偷小摸的案底,不给他抓进去都还是看在他积极配合我们工作的份上。
方斌闻言,一扫低落的情绪,两眼放光地问我们:“那热心市民有补贴吗?”
事后细谈,他说他还欠棋牌室三千多。
本来充当背景的卢东一听这话,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腕,笑眯眯地看向方斌道:“我刚刚走神了没听清,来,你再说一遍呗。”
我扶额,这俩活宝,还有没有一点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自觉啊!
方斌一看这架势,脸瞬间煞白,默默缩回去当鹌鹑。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方斌,眼神示意卢东跟我出来。
这时约摸傍晚五六点,距离他们动手还有一段时间。
韩强那里已经管控住全城进出的陌生车辆,牛二带着“拼死”打听来关于方斌的消息回去复命。
而我和卢东已经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为了不让郑坤起疑,病房内只安排我们两人保证方斌的人身安全。
我们并肩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西斜的太阳,一时间谁也没说。
“我……”
“我……”
一时间两人又同时开口,卢东不禁笑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怎么这么紧张。”
这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周志豪的案子过了这么多年,已然成为卢东的一块心病。
到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其实每一件未破的悬案,不仅困住了亡者,也困住了涉案警员。
沉冤得雪四个字是那么好写,又是那么沉重。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顺从他的话道:“嗯嗯,我紧张,东哥要多帮我啊~”
卢东做足了嫌弃样,推搡了一把:“起开,你骚到我了。”眼里却全然是信任和感动。
经过这一闹,紧张的氛围倒是消散了不少。我们比肩而立,静默地看向远方将至的黑夜。
夜幕终至,时钟刚走过“8”字。
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医院里外安插了不少我们的人。
我看了眼巡房“医生”,他不着痕迹地朝我点点头。我和卢东对视一眼,开始准备行动!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九点,探视时间结束。
医院也开始层层熄灯。卢东和我随着人流离开医院,驱车回到了局里。
滴答,滴答。时钟开始往“11”上走。
VIP层的走廊静得吓人,冰凉的月光倾斜进来,照得每块瓷砖反射着惨淡的白光。
吱嘎,吱嘎,吱——
嗒,嗒,嗒……
突然,走廊尽头黑暗处走出一个蓝白条纹的人,他推着移动吊瓶架,面容阴晦不明。
监控室内,VIP层的监控一闪一闪的跳动,“滋——”的一声跳成了雪花屏。
“蓝白条纹”这时脚步轻快起来,踱着步,口中清唱:“……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嗒,嗒。脚步逐渐逼近方斌的病房。
“……采一朵,送给我……”
嗒,嗒,嗒。脚步停下了。
“蓝白条纹”踮着脚朝玻璃窗内看去,借着稀少的月光艰难辨识,确认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扭动门把手。
“……小小的姑娘。”“蓝白条纹”静静地站在方斌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方斌。
躲在衣橱里的我屏住呼吸,和床下的卢东对视一眼。
切勿轻举妄动!
突然,“蓝白条纹”动了。“她”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刀锋的冷光从“她”脸上划过,一条狰狞的刀疤触目惊心。
这时,“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正准备狠狠刺下。
“行动!”我打了一个手势。卢东迅速从床下窜出,立马从腰间掏出手枪,一气呵成!
同时,我也破开衣橱举枪对着“蓝白条纹”,厉声呵道:“把手举起来!”
床上的方斌早就吓得滚到床底躲好。
屋内灯光大亮,门外涌进一大批武装警员,纷纷举枪对着屋中央的人。
“蓝白条纹”低笑一声,扔下了刀,双手举过头顶,缓缓转过身蹲好。
是郑坤!
我打了一个手势,让两名警员上前拷他。
这时,他突然捡起地上的军刀,顺势滑进床底刺去,一旁的卢东眼疾手快地去拖床下的方斌。
“噗嗤!”他一把夺下军刀扔到角落,箍紧郑坤的手腕,从腰上卸下手铐,把他的手拷在了病床上。m.χIùmЬ.CǒM
整个过程仅用了短短十秒!
我皱眉看着卢东小臂上的血色,想让人带他下去包扎,他却捂着伤处,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郑坤和卢东之间已经缠斗了近十年,这种折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如果现在不让他看着郑坤落网,他恐怕仍旧无法释怀。
作为大毒枭,郑坤面对此情此景依旧毫无惧色,他缓缓扫视着我们,嗤笑道:“都是一群没用的警察!”
说罢,他按下怀中的一个按钮,不一会,一种煤气泄露的味道弥漫开来,外面卷进浓浓黑烟。
遭了,这层楼起火了!
“撤退!快撤退!”我捂住口鼻,一把揪起角落瑟瑟发抖的方斌丢给警员,急忙指挥道。
郑坤不知道在哪里安排了人手放出甲烷,和空气融合之下,这层楼快爆炸了!
幸好提前清空了楼,我稍稍放宽心。
那厢的卢东仿佛失了理智,他恶狠狠地抓住郑坤的领口问道:“为什么!”
郑坤此时面上挂出释然的笑,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一声不吭。
“嘭!”外面的爆炸声已经传来,火舌舔进了病房里。
我见状一时气急,冲上来给了卢东一拳,拉着他赶紧往外冲去。
“嘭嘭!”就在我们冲出去的那一刻,火势大起,瞬间吞没了郑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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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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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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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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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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