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旗在上,警察一言一行,点污金色的盾牌……”
家属席开始蠢蠢欲动,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她也不例外。
“……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中国警察,宁愿清贫,永不贪赃……”xǐυmь.℃òm
家属们开始起身,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她低着头,转身跟着人群慢慢向外挪动。
“……以我廉洁,守护正义。从警一日,清廉终生!”
掌声四起,久而未歇。她跟着人群走到门口止步,像挤不出去的尴尬人们一样,木着脸鼓掌。
我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我们三人同时起身鞠躬,准备开始行动。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就是他!他就是刘洋案的嫌疑人!”
闻声而动的记者们立马一拥而上,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长枪短炮堵在嘴边,要我给个解释。
我们仨顿时感到不妙,而门口的她像是看到了一场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鼓掌鼓得更起劲了。
掌声埋没在记者的喋喋不休和快门声中,却在我耳边十分清晰。不知是因为被逼到恼羞成怒,那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刘芳,她就是刘芳!郑坤没死,他们肯定就是幕后真凶!
我一定要抓住她!
然而此时的女人早已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再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刘芳出了发布会大厅,没走两步便被一个带着墨镜的大汉用麻袋套了头,她明显被吓了一跳,奇怪的是她并不挣扎,轻抚着胸前的萱草花,顺从地跟着大汉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里停着的一辆黑车旁。
车门拉开,刘芳被大汉推搡着丢了进去。后座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了。
开门那一瞬间的光从男人脸上划过,一道长疤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仍然触目惊心。
车内一时无语。刘芳没有看男人一眼,自顾自地打理着帽子和胸口的花。
男人沉默半晌后方才开口:“你太冒失了。”
刘芳依旧没有说话,她把胸口的萱草花摘了下来,置于鼻下轻嗅,复凑在眼前端详,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满满荡出一抹苦涩的笑。
男人此时有些恼怒,他坐直身子一把扯过女人手中的花,狠狠地丢在脚下,朝着女人低吼:
“你以为你和我做的这些事都天衣无缝吗?嗯?那群警察已经发现了小雨坟前的花,你还带着它去新闻发布会!你是存了心思要我们下去陪小雨吗?啊!”
刘芳听到女儿的名字,空洞的双目又涌出大量的泪水,她直勾勾地看着郑坤,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落。
郑坤看到她这副模样,终是不忍地替她拂去眼泪,带入怀中,像年轻时无数次做的一样,哄孩子一样地轻拍女人的后背,喃喃道:
“乖,乖,不哭,咱们已经为小雨报仇了,坤哥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坤哥在佛罗里达买了一套小房子,我们还会有孩子,还会有的……”
小雨出事之后,刘芳每天除了报仇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年少时的爱情和不再年少的他。
刘芳又何尝不知他的为难,只是一想到将离开小雨,就好像有人剖开她的胸口,将她本就枯萎的心再度捏紧到窒息,像数年前看到她遍体鳞伤的宝贝一样。
那天是场大雨,冲散了所有的证据,带走了她的女儿,和她所有的感情。
然而那群愚蠢的警察,竟然那么轻易地放过了那三个凶手。
她的女儿明明是被他们虐杀的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那么愚蠢。
如今大仇得报,她应该试着放下一切,陪他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突然有人有规律地敲了敲窗户,一车子的大汉齐刷刷绷紧了身子,男人沉声对司机吩咐:“牛二,开车。”
牛二挠了挠胳肢窝,不着痕迹地取下藏在那里的针孔摄像头,悄悄地挪进了嘴里。
他顺从地发车,驶离停车场。
就在他们将进入第一个摄像头之际,整栋楼破败的配电箱突然断了路。
而等师傅吭哧吭哧修完之后,原本的停车位上干净得连车辙印都没留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然后他们让我停车,一闷棍给我敲晕了,又好像开了一段路,就给我丢路边了,幸好没发现摄像头,我给它藏舌头底下的。”
说到这儿,牛二倒颇有些得意。
当初让牛二试着进入集团内部,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给郑坤开车。
不过这个郑坤倒是真的谨慎得很,哪怕现在我们手上有了这份录音视频,抓不到他,那对连环杀人案不仅一点帮助没有,还会成为整个刑警生涯的败笔。
我和韩强说:“还是先将进出路口管制起来,他们不会拖很久。”
韩强点点头,皱了皱眉又开口:“我有个想法也许……”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太危险了,交警大队长应该去干那些我们都不会的活。”
韩强闻言不禁咧嘴一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随后走出了门。
我和韩强这么多年搭配,早已有了默契,一个眼神我们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牛二倒是懵逼得很,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我说:
“队长,我这伤算工伤吧,记得给我卡上多打点钱哈。”
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走出门了。
卢东枕着小臂,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特地清场留下我,怎么,有安排?程大队长~”
我被他的阴阳怪气恶心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一脚过去,一本正经地说,
“把你这骚包的样子收一收,起来干活!”
能引出郑坤和刘芳的,只剩下一个还没死透的方斌了。
当年郑坤和刘芳没能一击击毙方斌,反而让他苟活至今。
我们找到了方斌,起初他百般不肯。
于是笑嘻嘻的卢东上场,将他“友好”地请进车里,车身经过剧烈摇晃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卢东率先拉开门蹦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得意地朝我一扬下巴:“搞定了,带他去医院吧。”过了一会,鼻青脸肿的方斌一瘸一拐地下了车,一边捂着嘴一边眼含热泪地对我点点头。此情此景,真是男默女泪。我好意提醒卢东:“警察不能对人民群众动武。”
卢东这样子,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那可真的算是大事了,指不定又要领处分。
我心里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扯了扯身上的便衣:“什么警察,我是找方斌喝酒的朋友,他那伤是喝多了自己磕的!”
闻言,我更加沉默了。
卢东这一操作行云流水,无他,唯手熟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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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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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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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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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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