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无从考究,江湖上也没几个人会相信这个荒诞的说法——若聚鸢台真乃前朝余孽,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当朝皇帝能容忍其壮大称霸江湖么?
虽然聚鸢台出处成谜,但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就拿这极少人知道的门派发源地冷泉山庄来说,表面上看就是某个富贾的私人庄宅,除了占据地理优势,格外广大和景致优美外,与临安城外其他避暑山庄并无差别。
只有君子笺几个心腹知道,这冷泉山庄根本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低调奢华——在这些屋舍园林下面,还藏着错综复杂的密道!
这些密道是在冷泉山庄建立之初挖的,据说请了当时天下最厉害的阵法大师绘制而成,即精巧有复杂,大部分是“活”密道,四通八达,也有少数是“死”密道,若无密道机关的图纸,误入了就必死无疑。
而月九龄此时所在的房间连通的密道就是一条死密道,这是当初商议“引蛇出洞”计划时,他们一致认为的选择——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拥有图纸的他们比凶手更有优势。
事态果真如月九龄所言,陈元浩所在房屋起火并且丧命的发消息很快就传到前院的客人耳中,今夜的客人不乏达官贵人,虽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有权有钱之人大都有同一个弱点,那就是格外惜命。
人的本性大都如此,拥有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乞巧筵席是红袖阁所办,冷泉山庄主人又是君子笺,他虽不需要亲自出面,但却必须坐镇指挥,免得冲撞了宾客,日后生意都没得做。
待他迅速安排客人各回各屋消遣后,才急匆匆地赶往东院。
途中恰好碰到去查看火势的顾墨玧去而复返,脸色不大好看。
旁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避让离一身冷气的顾墨玧远一点,也就只有君子笺不怕死地凑上去,无知无觉似的与他搭话:
“陈元浩真的死了?”
顾墨玧余光瞥了君子笺一眼,脚步不停,言简意赅:
“嗯,冷泉里混入了酒,烧起来他无处可躲,是活活烧死在池中的。”
三言两语便将北屋起火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不愧是惜字如金的顾墨玧。
君子笺闻言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果然不是意外。”
进入了东院后,悄无声息的紧张氛围让两人迅速警惕起来,君子笺抬眸确认了自己安排在暗处的人,随后听到顾墨玧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
“月九龄呢?”
君子笺抬起下颌,点了点亮着的房间:
“陪嫣然进屋换衣裳。”
“多久了?”
“快半柱香了。”
君子笺侧过脸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顾墨玧,忍不住调侃:
“我说侯爷,别这么不解风情,姑娘家注重仪表,慢一点是正常的。”
顾墨玧没有理会他的打岔,而是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再等半刻。”半刻之后她们如果还没出来,就别怪他打乱计划了。
君子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明白这会儿不是开玩笑的时机,便敛了笑,点了点头。
此时房内,屏风后。
月九龄此时半跪在地上,双手被身后男人反剪用一只手紧紧钳压住,男人另一只手则箍住她的脸,只露出眼睛与鼻子,能嗅到越来越浓烈的异香。
再这样下去,援兵还没到她就会因为吸入催情与致幻的香味浑身脱力,失去理智了!
不行!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就算身陷困境,她也要垂死挣扎!
月九龄咬紧了牙关,在缝隙中艰难发出声音:
“唔唔......”
她脸上用炭条画出来的痕迹因抗争已经被扼住下巴的铁手擦抹开来,看上去有些脏乱滑稽,但也因此露出了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尤其是那双桃花眸,因为疼痛而激起了水雾,眼角染上了红晕,看上去令人沉醉又惹人怜惜,轻易就激起了男人的虐待欲。
果然,男人听后顿了一下,看着她的凌乱的侧颜,饶有兴致地笑着与她调情:
“我也想与县主有言语交流,不过我更想用这苦短的良宵,与县主进行其他的‘交流’!”
刻意强调的两个字既露骨又极具暗示性,若在正常情况下,月九龄或许还能面不改色地调侃回去,无奈身后之人的所作所言实在太令人膈应,她只想离这个变态远一点!琇書蛧
于是她只好忍住心中恶心,继续发出声响,比之前的更轻微、更无助,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也希望这个也不例外!
只要让他觉得自己毫无反击之力并刺激他的表演欲——像他这种偏执狂大都或多或少地伴有表演型人格障碍,一旦能与之对话,转移其注意力,她就还有机会呼救!
“这么识相?”男人对她的示弱惊讶之余又感到满意,“既然县主这么听话,给点奖赏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放开手,但你不能大喊大叫!”
月九龄见有戏,压下心中喜色,点了点头。
男人见状便慢慢地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失去桎梏的月九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意识到男人刚刚有多用力——连呼吸牵动腮帮子时都能感觉到酸痛,不过此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尽量让自己放缓呼吸,避免吸入更多异香。
调整片刻后,她尝试着开了口,第一个字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来,内心苦笑了一下,沙哑低沉的声音对背后的男人说:
“我们进来太久,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到异样。”
她的双手仍旧不得解脱,男人从她下巴移开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肩膀,让她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动弹不得。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他们正忙着救火安抚宾客,等想起你,黄花菜都凉了。”说着,按住她肩膀的手忽然往下扯,白皙的香肩顿时暴露在空中。
月九龄差点没把牙咬碎,在他像狗一样凑过来嗅时连忙开口,顺着他的话问:
“为什么要杀陈元浩?”
男人安静了一下,随后将头从她露出的肩膀移开,冷笑地无所谓道:
“想杀就杀了,还能为什么?”
说着似乎察觉到月九龄在套他的话,很快反应过来,拇指摩挲着光滑的肌肤,又恢复了猥琐语气:
“县主,留给我们快活的时间可不多,你确定要跟我聊那个肥头大耳吗?”
此人警惕性很高,月九龄秀眉皱了皱,但也没给他胡作非为的机会,“你就不怕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么?”
音落,察觉到制住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月九龄趁热打铁,继续道:
“寒窗苦读十几载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可临门一脚你却走了歪路,不觉得可惜吗?”
男人被她踩到了痛脚,低声讥笑了起来,轻蔑又鄙夷道:
“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高门之后,随便剖个尸都能被封为县主,破个案就被世人吹捧成青天大老爷......少假惺惺地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这时!
月九龄瞅准了他情绪激动,有了可乘之机,脚上蓄力往前一扑,同时迅速转了个身,终于有机会看清了眼前的人,脱口而出:
“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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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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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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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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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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