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己的姑爷,谢母立刻止住笑,打量了芮若瑶一番,道,“也不知道这些世家的夫人们是怎么养月子的,反正我瞧着你,比平康坊的所有人都要好。”
这能一样吗?能比吗?
可芮若瑶也没法,谢母没见过,她自己不知道,之前于家嫂子和岳家两位少夫人做月子时,屋里有嬷嬷和丫头,婆家人、娘家人,她又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稍坐会儿便走了,也没有留意。
这回,于家两位嫂子一直也没有说什么,应该是没有问题,可她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就怕韩景恒厌弃她。
谢母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我再去问问你于家嫂子们。”
芮若瑶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不用她们去找,不一会儿,于家两位少夫人却是来了,她们记挂着意心和明心的事,又知道谢母来了,便一齐来了若菊院。
秦惠道,“这种天气,倒不至于,婶母不知道世家府里的讲究,乔嬷嬷之前与我们说起过月子里的各项安排,你放心,没有怠慢和不合适的,”
方婷也道,“就是,你放心,有我和大嫂在呢,”
芮若瑶点头。
方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怎么,怕韩景恒见了你不修边幅的样子,嫌弃你?”
秦惠轻碰她,“好了,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你不寻思着安慰若瑶,还笑话她,有你这么当嫂子的?”
她看向芮若瑶,“你的情形很好,小公爷待你如何,你心里也是有数的,女子外在容貌固然重要,但,夫妻之道在于和,心和、貌和、情合、意合,妇人善良温顺、懂理从容,男子正直作为、顶天立地,夫为妻纲,妻为夫盾,夫妻之间爱慕敬重,相互体谅,才能百年好合,琴瑟和谐。”
她又道,“比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小公爷对你的深情,有他这一路照拂,将来的日子,只要照以前的过便好,你不要担心。”
方婷也难得地认真起来,“大嫂说得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好,你看不见,别人却看得见,小公爷看到了你的好,对你另眼相看。别人的闲话,你不要在意,尤其是那些妇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完全不用理会。”
芮若瑶也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她经常担惊受怕,最怕的就是连累娘家,殃及他们吃苦受累,万幸,有韩景恒为她遮风挡雨,为她事事办妥。
她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两位嫂子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秦惠道,“如此便好,我们大家也都放心。对了,那两个小丫头如何?”
芮若瑶道,“我看她们心眼活络,办事利落,对我既是恭敬也是亲近,这些天,满心眼都是欢喜的样子,也处处为我着想。”
“日久见人心,反正你这里一时也没有什么大事,以后慢慢考量吧,”秦惠道。
“嗯,我知道了,”芮若瑶应着。
又说了会儿话,她们才回去。
下午,韩景恒带了叶青来诊脉。
看过之后,叶青道,“身子恢复得不错,以后可以每日走动走动。”
芮若瑶喜上眉梢。
韩景恒皱眉,“不是说月里都是卧床静养?将来会不会身子不好?”
叶青一脸鄙视,“无知真是可怕又可怜。当初要不是听我的,生产之前多走动,她能那么顺利生产,能好得这么快?”
芮若瑶忙不迭道,“神医说得对,说得有理,我也这么觉得。”
叶青也没给她好脸色,“你少吹捧我,管管韩景恒吧,你看看他的样子,有这么对神医的吗?”他翻了个白眼走了。Χiυmъ.cοΜ
芮若瑶冲韩景恒笑得开心,“夫君,我觉得洛太医说得很有道理,如今,我也躺了这么久了,好好的人天天这么躺着也会难受不是?或许,我走动走动,好得更快呢,你听见他说的了吗?我好得差不多了。”
她满脸希冀,忘记了自己一直计较的‘异味’,拉着韩景恒的胳膊撒娇。
韩景恒无奈,“好,但一定不能去外面见着风了,每日就在内室走一会儿,就一会儿。”
韩景恒轻笑起来,连人带锦被搂着,“我说话算数,满月之后还不能太劳累,不能伤了身子,等到了秋天,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山上是各色鲜花,山下是金色麦浪,秋高气爽,娇妻幼子,想想都让我恨不得时间能过得快些,再快些!”
芮若瑶他说得心动,“真的?你真会带我出去?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出去赏景游玩呢。”
“怎会没有?只是当时你没有心思罢了,我可是看了一路好风景。”韩景恒眉开眼笑。
芮若瑶看着他,脸上写着问号。
韩景恒轻捏她的脸,“你忘了,我们一起去了定南王府。”
芮若瑶这才想起来,叹道,“当时只想着安平,不知道她会怎么样,没有心思看别的。”
“是啊,连气宇轩昂的未婚夫也不正眼看,想起来,我就想把那二人揍一顿,平白让我夫人受若受累。”韩景恒一脸不满。
芮若瑶笑道,“那你便去吧,我与孩子在家里等你。”
韩景恒把手伸进被窝,挠她咯吱窝,“好大的胆子,竟敢挤兑夫君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芮若瑶躲不掉,被他挠得花枝乱颤,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又想起自己许久没有沐浴的事情来,她心中有些慌,‘啊’地大叫一声,吓得韩景恒连忙住了手,“若瑶,你怎么了?”
芮若瑶皱着眉,“可能是笑得太厉害了,觉得肚子有些疼。”
韩景恒连忙要去给她揉肚子。
芮若瑶把他手推出去,“不用,我自己来,”她小心地侧躺着,微微蜷着身子,自己轻轻地揉着肚子。
韩景恒后悔不已,“都是我,忘记你身子还没好了,”
芮若瑶忍着笑,安慰他,“没事,只是突然的,以前笑得太厉害也会这样的,夫君以前没有过吗?”
韩景恒摇头,“从小到大,要学的东西太多,不管是父亲,还是外祖母请来的夫子、师父,要求都很严格,甚少放肆玩乐。”
芮若瑶想起他的身世,生母因生他而去世,生父常年在军营,继母又用心不纯,不由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夫君,你以后有我们了!”
韩景恒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嗯,我和孩子会保护好你的,”
两人执手,静静无语,含情脉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韩景恒把玩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若瑶,今生有你足矣!”
芮若瑶满心的喜悦,“夫君~~”
韩景恒连忙出了被窝,起身站在床边,看到芮若瑶整张小脸都盖在被子里,他深吸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了。”
听到他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芮若瑶才从燥热的被窝中探出头来。
伺候在外面的小双看到韩景恒呼吸急促、快步而去,心中有些不放心,进去一看,芮若瑶好好地躺在床上,但脸色通红,头发有些凌乱,她伺候他们二人这么几年,心中也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不安,悄悄找了乔嬷嬷。
‘狼狈’离去的韩景恒洗了个冷水澡,想起方才的事情,又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坐下来看书。
没看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少爷,睡了吗?”是乔嬷嬷的声音。
“没睡,嬷嬷请进!”
乔嬷嬷一个人来的,她随手关了门。
见她脸上有些凝重,韩景恒不由放下手中的书,去扶了她坐下,“嬷嬷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嬷嬷定定地看着他,“少爷可不曾胡来吧?”
韩景恒讶异地挑眉,“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乔嬷嬷劝诫的口气,“少夫人如今身子还没大好,就是满月了,也得再将养些日子,不能操之过急,少爷若是为将来长久的日子着想,便不能只顾眼前,不管以后,月里伤着了身子,以后再怎么养,也会落下病根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韩景恒俊脸一红,“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不会伤害若瑶的,”
他一进书房就让人备冷水,乔嬷嬷自然是知道的,芮若瑶房间外面有人守着,自然也知道他们没有干什么。
乔嬷嬷只是来正经提醒他的。
如今这府里,敢说韩景恒的,怕也只有乔嬷嬷了。
见他神情认真,乔嬷嬷才缓下脸来,“你若是真心疼少夫人,就等到百日之后,这女人生了孩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好的!”
韩景恒点头保证,“嬷嬷放心,我知道了。”
乔嬷嬷也不好说太多,见他当了回事,这才放心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书房内的韩景恒无声的哀叹,转身看向这简单的书房,心里直嘀咕:看样子,还得再在这儿睡上两三个月,唉!
翌日清晨,韩景恒起得比往常早了些,他要去衙门办事,照例先来看芮若瑶。
却见她正坐在凳上吃饭,神情看上去别提有开心了。
韩景恒连忙大步走过去,急道,“怎么坐起来了?赶紧到床上躺着去!”
芮若瑶看了他一眼,“洛太医昨日说了,我可以下床走动了,躺多了不好,夫君忘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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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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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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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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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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