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回来就放弃吧,这是他的宿命。”
宇文季北看着已经有些抽搐的黑衣人,淡淡的说道。
七溪一言不发,将杏树皮拿在手中,就往外走去。
却被宇文季北一把拽住,“你是要做什么?韩七溪!”
“我去煎药。你以为我如何?”
七溪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似是比凝结的冰块还要绝望。
她明知道,煎药的时间未必来得及,可还是想去试一试。
宇文季北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一甩长袍,余出手来,说道:“你莫着急,我自有办法。”
七溪茫然的看着宇文季北,不知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只见,宇文季北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方状的盒子,拿出来一瞧,倒是与现代磨辣椒面的机器有些相似。基本上,可以说就是磨粉机的雏形。
上方有个喇叭状的进口,可以将小块的物体放进去,经过旋转的铁质研磨,出来后就是细腻的粉状。
“宇文季北!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七溪惊讶的奔了过来,连忙帮着宇文季北整理机器,并将手中的杏树皮掰成小块。
“嗯哼,”宇文季北从鼻子里发出这声不屑的冷哼,没好气的说道,“你夫君我,什么都有。”
宇文季北的形象蓦地就高大了起来。
简直是让七溪另眼相看,难得的,七溪也没有挤兑他,还一手搭上了他的肩。
“不错嘛,我的王爷。”
七溪这称呼,虽然不算特别亲昵,可也是让宇文季北嘴角一勾。
七溪负责将杏树皮放进机器,而宇文季北则负责操纵和使力,以让机器转动起来。
虽然,这磨粉机与现代做的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七溪还是感受到了体力劳动的可怕,没有电来启动机器,累的宇文季北都是指尖发白,手心出汗,很是费力。
一会儿才磨好了一点点。
七溪这才忽然想起,石磨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还可以用驴来借力。
七溪刚想说什么,宇文季北就像有了读心术一般,边用力边说道。
“韩七溪,你别想了,最近的石磨到这里至少要半柱香,咱府里虽不大,可是也是东西两头跑。”
“……”
七溪瞥了一眼他,心里不免一惊,他竟然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如今的宇文季北竟像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能将摆在七溪面前的困难一一解除,并且,是在用行动来告诉她,只要有他在,这些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说不感动是假的,七溪嘴角也勾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宇文季北的侧脸。
他冷峻的容貌此刻已温和了很多,就算是冰冷的面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冷酷,不近人情。
宇文季北将手柄摇了一圈又一圈,手掌都被艰涩的机器而弄的发红。
七溪见他如此认真,也不免有些心疼。
便将自己的长袖撕扯下来,裹在手柄上,以减少手柄对于宇文季北手掌的伤害。
“嗯,不错嘛,知道心疼人,还是我调教的好。”
宇文季北这话里的不正经显而易见,就是在调戏七溪。
“调教?那也是我调教你!”七溪撇嘴道。
这话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让别人打死,放眼这整个世间,怕是还没有七溪这般出格的女子,敢调教夫君的。wWW.ΧìǔΜЬ.CǒΜ
可宇文季北,却宠溺的不想反驳。
七溪嘴上说着如何,可是,心里却不断的向宇文季北倒戈。
似是想献上自己的一份力气,七溪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上。
宇文季北就是这样回眸的看了七溪一眼,两人虽是无言,却相视一笑。
随着机器“咔嚓咔嚓”的转动,七溪和宇文季北一同用力,将杏树皮很快磨成了粉末。
七溪连忙将温水倒好,将磨好的杏树皮粉末也搁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端到床边,让这黑衣人服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七溪就地而坐,将碗搁在了地上。
她还有寒毒在身,体力自然是有些跟不上的,因此,像是经历了浩劫一般。
“别坐在地上,地上凉。”
宇文季北说罢,便一把将七溪抱起。
由于陡然升高的高度,也让七溪不得不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宇文季北将七溪抱到了书房的宽椅上,轻轻的放下。
“我帮你救治病人,你不得给我些许好处?”
宇文季北前一秒还是温柔如水,这一秒就成了讨价还价的流氓。
边说,还边将七溪的腰往身边揽,大掌霸道至极,七溪无法在这样的力道下逃脱分毫。
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捏住七溪的下颌,将她的目光强制看向自己。
七溪被撩的心儿慌慌,眸光低垂,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似是在阻抗他的侵略。
“你想要何好处?”
七溪轻语道。
“入夜再说。”
宇文季北将冰冷的面具贴在七溪的脸上,榨取着她剩余的温度,似是要将她的心魂也勾了去。
满脑子里都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时霸道,有时温柔,有时残酷的不像话,可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待他放开她,七溪才陡然回过神来,不知宇文季北已经离去多久了。
换了庞墨在门口守候。
“夫人,今日光景不错,何事让夫人愣神如此之久?”
庞墨也是明眼人,看七溪那半分心虚,半分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刚刚是发生了何事。
可还是要当面说破,引得七溪脸上又红一阵。
“啊……只是在思考……思考病情。”
七溪这理由说的,还算不是很尴尬。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醒了。
身子刚刚恢复,他竟还想要抽身逃离。
庞墨也不是吃素的,闪身将刀直接搁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让他只能乖乖躺下。
“你先别动,喝口水。”七溪端了碗水过来,可黑衣人却连接都没接。
“不用你假惺惺的。”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
“喝吧,没有毒,我有办法救你,就不会再害你。”
七溪再次将水端到黑衣人面前。
本以为他会接过水去,可没想到的是,这黑衣人竟然直接扬手打翻。
温水洒了一地不算,还将被褥都弄湿了。
七溪也是被泼了一脸水,刘海都滴答着水珠。
庞墨自是护主,那刀就差分毫就切到了黑衣人的气管,也在黑衣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可终究,还是被七溪拦住了。
“夫人!”庞墨心急的说道。
“你听我说,我知道,如果你有选择,你也不会成为刺客,去为别人卖命。这不是同情,是我同你一样,做过类似的选择。我今日救你,不止是想救下你的命,也希望你能够珍惜你这条性命。”
七溪的话让黑衣人有些动容,如此设身处地的劝说,他竟还是第一次听。
一时间,黑衣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七溪。
“那毒,你是已经服用已久了吧。微量虽不至于致死,但还是会影响身体的,而你们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也不知道毒药是什么,就只能听命于他?这种方法还真是太老套了。”
七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说道,眼神却没有看向这名黑衣人,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好奇吗?你们终日难解的毒,我却轻松化解了。当然,以我的医术,要是想让你生不如死也太简单了。不如,让你得个天花试试?”
七溪的语气里,尽是狠毒和玩味,一改平日的温润优雅,也让庞墨心里一凉。
看来,惹什么样的人都好,学医的还是千万不要惹的,不然死的一定会很惨。
片刻之后,黑衣人权衡了局势,发现还是顺从七溪比较好。
不然,比起酷刑来说,他更怕的是无限期的病痛折磨。
“夫人……我说。但有一个条件。”
黑衣人虚弱的喘息着,还妄想着跟七溪谈条件。
“条件?”七溪俯下身来,笑面如花的望着他,“说来我听听。”
“烦请夫人再给我配制几副解药,我有几个朋友也受制于此,我们一起经历了严苛的训练才活到今日,正是求生的欲望才让我们坚持到今天。可是,我们从未能找到解药,若夫人愿意给解药,我……我鬼面,愿意拜在夫人门下,誓死效忠!”
黑衣人越说越是激动,气息都喘不匀了,咳嗽了起来。
“解药,很简单。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如果你交代了秘密,我会给你得之不易的自由,那你为何还要拜在我门下?”
七溪十分聪慧,可仍旧是想不通这一点。
“夫人不知,我的主上是太子。父亲为官,母亲是娼妓,太子夺了我母亲性命,又逼死我父亲,作为孤儿收养在太子门下。训练不过关,就会被就地处死,和我一起被收养的人,只剩我一人了。我无时无刻不想手刃了他,可奈何他身边太多高手,而我擅长的只是伪装而已。”
七溪从他的话里听来,似乎事情已经很明了。
“鬼面”的名号,应该指的就是伪装的绝技,也难怪七溪会被他骗了过去。
不过,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
“你且在这好生休养,这毒最多两个时辰就可彻底排出。你这几日还是不要动用武功,多多休息,多喝些水。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再来看你。”
七溪嘱咐道,还让庞墨给他派个小厮伺候。
这待遇,可较鬼面之前的经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动的他眼睛都有些发红,跪在床上给七溪磕了一个响头。
“谢夫人饶小的不死!”
此事过后,七溪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至少,宇文季北没有和别的女子在书房里做些羞羞的事情。
七溪想到这里就是莫名的开心。
可……
今晚,宇文季北还会来她这过夜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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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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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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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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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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