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月手上拿着一袋坚果来到湖边,假装找秦渡的那只鹦鹉。
按照上次秦舒亦出现的方向,秦争的院子应该就在这附近,盛星月对秦家庄园不熟,穿过后花园走了几圈,不多时又重新绕回湖边。
中午的太阳有些晒,盛星月口干舌燥,严重脱水,她准备在树荫下休息一会儿。
下一刻,半人高的龙爪槐树下突然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把盛星月拽了过去。
盛星月猝不及防被拽,身形不稳摔了下去,对方怕她叫出声,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唔?”盛星月没想叫,特别是在看见那熟悉的绷带时,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她动了动身体,把自己也藏在龙爪槐倒垂下来的树枝里。
秦舒亦那双灰色的眸子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松开了捂着盛星月嘴的手,他有些不安地看着盛星月。
“你怎么会在这里?”盛星月轻声说,“身上的伤还疼吗?”www.xiumb.com
秦舒亦看着她不说话,灰色的眼睛在树荫下死气沉沉一片。
盛星月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秦舒亦身上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暴露在外的头部,脖子,双手上全都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他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盛星月的脸,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的声带完全坏了,像破旧的老风箱。
盛星月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指落在她被毁的脸上。
秦舒亦嘴唇动了动,突然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在盛星月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一横、一竖、一横……
盛星月在脑子里跟着秦舒亦的笔画写着,最后得出的字是一个很简单的字。
秦舒亦看着无动于衷的盛星月,以为她没懂,又一次用手写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盛星月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眸中突然涌出的酸涩感让她想哭。
“你……”盛星月沙哑着嗓子说,“你让我走?”
秦舒亦写字的手一僵,下一刻狠狠地点头,还做出了推她的动作。
盛星月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是我现在又能去哪儿啊?”
她身上还背负着杀死秦映雪的罪名,虽然案子被判为意外,但是今天她和秦非的丑闻被曝光出来后,有关于秦映雪的死也再次被公开,彻底进入公众的视野。
盛星月知道,她的后路已经被人堵死了,她这个时候要是离开,那就是彻底洗不清,变成畏罪潜逃了。
秦舒亦张了张嘴,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不再是死气沉沉,他的眼神变得生动起来,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啊……”
第一次,秦舒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盛星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扭头看了过去。
秦舒亦跪在她的面前,瘦弱的身躯仿佛一折就断,他眼神急切,磕磕绊绊地用毁掉的声音发出破碎的气音。
“哩。”
“开。”
后面几个字的音色太过模糊盛星月没听清,但是通过她通过秦舒亦的嘴型分辨出来了。
离开这里。
危险。
下一刻秦舒亦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看向盛星月的身后。
盛星月敏锐地转过头。
秦争站在她之前靠着的大树下,嘴角挑起一抹微笑,抱臂望着她和秦舒亦。
树荫外,烈日炎炎,秦争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盛星月毛骨悚然。
秦争的视线在盛星月和秦舒亦身上扫了一遍,看着盛星月似笑非笑地说:“佣人说我的狗不听话跑了出来,这次没伤着弟妹你吧?”
盛星月转过身,把秦舒亦护在身后,看着秦争目光冷冽道:“古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可是我看你叫得挺欢的啊。”
秦争“呵”了一声,眸光一沉,对盛星月和秦舒亦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他鼓着掌,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进两人藏身的树下,微微弯下腰,审视着盛星月的脸啧啧点评道:“骨相虽然看起来不错,我挺好奇的,就你这张毁容的鬼脸,怎么勾得我这几个好弟弟前仆后继的?”
“一个秦慕白和秦非还不够,现在是打算把我的狗一起拐走么?”
盛星月神情厌恶地皱眉:“自己得了狂犬病,就以为全天下是你同类?别靠我太近,毕竟咱们人狗有别。”
秦争脸色一沉,伸出手,还没抓到盛星月,就被她身后的秦舒亦一把抓住胳膊扯了过去。
秦争显然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秦舒亦竟然敢反抗他了,猝不及防被扯,就跪在了盛星月的面前。
盛星月抓着秦争的后脑勺,二话不说就摁着扣在草地里。
那地上的泥土是园丁刚翻新不久的,秦争被泥土糊了一脸,眼睛也看不清,盛星月抓着秦舒亦站起来,逃跑前,还在他后腰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娘不发威,真当她是布偶猫!
“该死的!”
秦争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泥土,吐出嘴里的泥,对赶来的保镖说:“抓住他们!”
保镖立马冲了上去。
盛星月抓着秦舒亦的手往前跑,阳光下,她脸上没有胆怯,还有一种久违的畅快,笑意弥漫眼底,秦舒亦看得愣了神。
“别怕。”盛星月抓着秦舒亦的手说,“我带你走。”
这个时候秦舒亦要是被秦争抓回去少说也要丢掉半条命。
秦舒亦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渐渐浮出了一抹笑意,他看着盛星月,对她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因为在一年前,在冲天火光中,盛星月就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没想到命运终于施舍了他一回。
秦家庄园里鸡飞狗跳,盛星月带着秦舒亦躲避着身后的保镖不知不觉就跑到了祠堂附近。
秦争眉头一跳,再次对保镖发火:“让你们抓人,不是让你们玩猫抓老鼠,动作快点!”
眼看保镖距离越来越近,盛星月回过头,抓着秦舒亦冲进了祠堂。
祠堂的门被盛星月撞开,跪在里面的秦慕白和秦非以及坐在轮椅上被罚面壁的秦渡三人全都回过头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现场陷入一片死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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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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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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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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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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