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家庭医生给昏迷的盛星月喂了退烧药,又给她打上吊针。
然而没过一会儿,盛星月的体温只增不减,隐隐有奔着四十度的趋势,吓得家庭医生建议把人送去医院。
然而秦慕白没有答应。
只要一想到妹妹的死,秦慕白在面对盛星月时,整颗心都变成石头。
他说过要让盛星月用余生来赎罪。
家庭医生猜不透这位小少爷的心思,只好吩咐佣人过来给盛星月进行物理降温。
陷入昏迷的盛星月只觉得自己掉进了鸳鸯锅里,时而要被沸水煮化了,时而又冷的她牙齿打颤。
模糊间,隐隐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三十九度六。”
“让司机准备,半小时后还不退下来,就去医院。”
“……”
“唔……”盛星月想张口向说话的人要水,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嗓子干涩发不出半个音出来,意识昏沉,最后彻底陷入无边黑暗里。
等盛星月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皮仿佛被浇水给沾上了,大脑昏昏胀胀的。
盛星月动了动,试图从那种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中清醒过来,嘴边就被人喂了一小口水。
睫毛颤动,盛星月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本空茫的视线在猝不及防对上秦慕白那张脸时,盛星月条件反射坐起身,挥手推开面前的男人。
她这一动,输液的针头就从手背上挣脱出去,血迹溅到秦慕白的脸上。
盛星月皱着眉,看着秦慕白张了张嘴:“滚开。”
沙哑的嗓音并没有把她的声音发出来,秦慕白却从她的口型看懂了。
看来这次教训还是轻了。
女佣端着熬好的中药进来,瞥见坐起来的盛星月一脸惊喜道:“少奶奶,您终于醒了,少爷守了您一晚上。”
“别动,针要歪了,有你吃苦的。”秦慕白背对着佣人,一手抓过盛星月的手腕,一手拿起输液的针头,不顾盛星月的挣扎,重新扎进她手背的血管里,然后用医用胶布擦掉上面的血珠。
做完这一切,秦慕白一脸从容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盛星月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慕白从女佣端着的餐盘里,把那碗泛着热气和苦涩味道的中药端到她的眼前。
秦慕白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服,坐在她的床边,动作娴熟地拿起汤勺吹了吹。
下一刻,白瓷汤勺就到了盛星月的唇边。
虽然吹过了,但还是烫的盛星月嘴唇一哆嗦。
盛星月咬着唇不肯松口。
褐色的药水就顺着她的嘴唇往下流。
秦慕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拿起手帕给她擦拭着唇边的药水。
女佣温声道:“少爷,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下去吧。”秦慕白眼皮都没抬一下,给盛星月擦干净嘴角后,又重新舀了一勺药水喂到盛星月的嘴边。
这一幕在旁人眼中就是温柔的丈夫,亲力亲为照顾生病的妻子。
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造成盛星月高烧不退的就是秦慕白本人。Χiυmъ.cοΜ
“咳咳咳。”
这一次,盛星月被苦涩的药水给呛到了,她咳得脸都涨红了。
等一口气缓过来,盛星月一脸虚弱地躺在床头,看着秦慕白这副虚伪的模样哑声道:“观众都走了,秦少还演呢。”
秦慕白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凉薄的视线落在盛星月的身上。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医生建议你接下来几个月在家静养。”
“是么?”盛星月喘了口气,笑道,“医生可能不知道,我这一身伤都是拜你所赐。”
秦慕白轻笑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着薄被落在她的膝盖上,似一把锋利的刀刃,把盛星月每一寸肌肤都切割下来,温柔又残忍地说:“如果你不乖,这条腿也没必要留下了。”
“……”
盛星月屏住了呼吸,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秦慕白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
这个疯子!
盛星月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脑子钝痛,心口窒闷,口舌发干,仿佛有一团烈火灼烧着她的大脑,让她几近失去理智和秦慕白同归于尽。
相比之下,秦慕白的情绪像一潭死水,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她或痛苦,或愤怒以及害怕的神情。
等盛星月心情平复重新安静下来后,秦慕白朝着那碗苦涩的中药抬了抬下巴,冷声道:“喝了。”
盛星月身上渗出一层薄汗,她垂下眼睫,视线落在那碗中药上。
“啪!”
药碗被盛星月毫不留情地挥开,药汁溅到秦慕白的裤腿上,瓷碗碎了一地。
秦慕白的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脖颈,指尖摩挲着疤痕,温热的气息毫不避讳的拂向盛星月敏感的耳际,眯着双眸抬起她的下颌道:“怎么?想死?”
盛星月仰躺在床上,眼眶微红,愤怒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看着秦慕白缓缓的开口,沙哑的嗓音中含着疲惫与讥讽:“你不敢。”
秦慕白一怔,在盛星月那双濒死的眼神,看出对方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
有点可笑,他竟然有些慌了神。
微凉的手掌从发烫的肌肤上离开,秦慕白站起身,一边整理袖扣一边俯视着盛星月:“别再试图挑衅我。”
“我说过,会让你好、好活着。”
只是这两个好字沾染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盛星月闭上眼睛。
脚步声渐渐远去。
卧室的门重新打开,佣人低着头走了进来,非常速度的把地上的垃圾给清理了,然后重新端了一碗褐色的中药进来。
女佣蹲在床头,轻声道:“少奶奶,喝药了。”
没人回应。
窗纱被风吹起,盛星月闭着眼睛,神情憔悴,若不是她胸口还有轻微的浮动,都要误以为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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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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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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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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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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