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太子龙震的人亦在寻找龙腾。两处人马撞在一处,此时整个王府之中只剩下面前这座废弃了有十几年的屋子没有搜索。
这里杂草早已枯黄,横七竖八地歪在一边,在惨白月色照耀下,森森可怖。实在难以想象还会有人在这里。
龙霄霆加快步子,一脚踢开废屋大门。
腐朽的木头怎能经得起如此大力,当即两扇门齐齐倒地,金色的鹿皮靴重重践踏而过。他面前遮挡着的是一副巨大的白色绞绡,泛着陈年的淡黄,此时被风吹得猎猎翻飞。
他抽出腰间蓝宝石软剑,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弯狐,收剑回鞘时只见那抹白色如海浪退潮般急速落下,终露出眼前不堪入目的景象。
龙腾墨发散落满床,正在撕扯着床上女子的衣裳。
那女子,双眸紧闭,似陷入熟睡之中。那容貌,那身段,不正是他找了一整晚的霜兰儿么?
那一刻,龙霄霆震怒了。他的声音仿佛天边滚雷劈下,摄得大地都在瑟瑟颤抖,“龙腾!你混蛋!”
旋即他上前一把揪住龙腾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龙腾也不躲避,硬生生地接下来。他吐出嘴里的血沫,轻轻抬手擦拭着嫣红的唇角,仰起脸时是一贯的轻浮笑容,“呵呵,是皇叔你啊。真是好可惜呢,差一点我就得手了。”
龙霄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咬牙道:“无耻!”
此时,之前门板碎裂巨大的声响终于将霜兰儿吵醒,她悠悠睁开眼。屋中光线太暗,她坐起身,一脸迷惘。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她大惊,喉咙中发出涩然沙哑的“啊”的声音,她飞快卷起薄被,缩至角落中,眼中惶惶然皆是无措。天,怎会这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头拐杖一步一拄,落地声沉闷如惊雷。皇帝龙啸天威仪肃然,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踏进。皇帝身边跟的是端贵妃,一袭秋香色云缎长裙无声逶迤于地,妆容一丝不苟。那样清冷的气度,稳如泰山。数名宫女紧随其后,手中提着灯笼,用的皆是上好的云烛,一下子便将整间破屋照得通明雪亮。
霜兰儿几乎在第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秋端茗一石二鸟的计策,利用皇帝寿诞筳席的机会,一来除去她这个隐患,不,准确的说,她只是个小小牺牲品,而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龙腾!m.xiumb.com
试想,侄子在叔叔府中与自己的小婶苟且,民间尚且不能容忍,更何况皇家的颜面。
眼前的景象,足以说明一切,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
这一刻,霜兰儿选择了沉默,她静静等待着本应属于她的命数。
龙啸天满面沉痛,看向龙腾的眼神中有难掩的厌弃与痛心,“朕只问你一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愈大愈发犯混了?平日你总和宫女嬉戏,朕全当没瞧见。可她!她是皇叔的妾!即便是她勾引你,你自己怎能没有分寸?!”
皇帝的话,显然有意想偏袒龙腾。
当即秋端茗的脸色沉了沉,她素来知晓龙啸天喜爱龙腾,可不知竟然偏袒至此。看来,龙腾果然是瑞王登上皇位最大的障碍,她没有错算。
勾引?!霜兰儿缓缓闭一闭眸,呼吸沉重而急促起来,唇边含着一缕无望的笑意。也罢,牺牲她一人就行了,只要能换回父亲妹妹的平安,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龙霄霆一直握紧的双拳发出骇人的“咯咯”声,他的呼吸犹如暴风过后的大海,起伏喘息,字字咬牙:“父皇!兰儿她没有……”
语未必,已是被懒懒舒展的嗓音打断。
“她没有勾引我。”龙腾作势揉了揉自己散乱的黑发,又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恢复一贯悠闲散漫的样子,“咦?你们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作甚?我不就是想玩个把女人嘛,你们至于这么吃惊嘛。”语罢,他狭长的桃花眼依旧在霜兰儿身上来回扫着,“真是可惜了,你们晚点来多好,坏了我的好事。”
“你!”方才闻讯赶到的太子龙震被眼前一幕震摄了,他又惊又愕,怒吼道:“孽障!你怎能说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来!她是你的,你的……”气急攻心,龙震本就病着的身子益发虚弱,面颊苍白如凋零的残叶。
“这又怎么样?不就是皇叔的女人嘛,我早就想把她弄上手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况这样的事我们龙家又不是没有过。对吧,皇叔!”龙腾轻轻一笑,优雅耸肩时已是将方才被龙霄霆揪乱的衣襟整理好。他扣扣子时,竟是那样的慢悠悠,慢到令人发指。好像他并没做错什么,而是其他人打搅了他的好事一般。
当即,龙霄霆脸色惨白一片,半点血色也无。
端贵妃则冷冷一笑,“太子殿下,瞧瞧这就是你东宫的教养么?”
龙腾丝毫不以为意,只淡淡嘲讽道:“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去,一丘之貉,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端贵妃脸色一黑,面上有些挂不住。
再无可忍!皇帝龙啸天已是勃然大怒,他眉心一震,眸底有沉重的哀痛一闪而过。举起手中龙头拐杖朝着龙腾背脊狠狠砸下。
龙头拐杖乃是赤金包裹檀木,质地坚硬沉重,一杖下去,可想而知。
但听得“碰”地一声巨响,龙腾虽是震惊,却也不躲避,挺直了脊梁生生承受了这一杖。
几乎是同时,鲜血自他喉头涌出,尽数喷在了霜兰儿雪白的底衫之上。那红,艳过桃花的颜色。那血,滚烫滚烫的,黏黏湿湿地粘在她的脸颊之上。
他是想一人将罪尽数顶下,她明白的,可是她怎能?她又该做些什么?
身子直挺挺一动,她想要替他辩解,可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凝视着她,轻轻摇头,那动作极轻极轻,也许只有她一人能看懂。
他是在告诉她,事已至此,无需再多一个人承受。别做无谓的牺牲!
此时他眼里的光,像极了她小时候最爱看的老宅屋檐下飞落的雨珠,勾起她心中万千悲伤,那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如看着高飘的风筝断了线,又如听着流水灵曲断了弦。
她伸手去碰触自己的脸颊,可手却颤抖如风中落叶。五指伸在眼前,满目皆是血红,她突然受不了般,狠狠捂住自己的唇,将那呜咽哽咽尽数咽回喉中。
忍着,拼命忍着。
被五指遮住的脸庞,渐渐苍白如纸,清晰可见唇角正轻轻扯动。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唯有完美的唇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两个字的形状,“少筠……少筠……少筠……”
眼角,终沁出微湿的泪。
皇帝龙啸天的声音低沉,再没一丝感情,“孽障!滚去泸州,永远别给朕回来!”
龙腾擦去嘴角的血,淡淡笑道:“谢皇爷爷圣恩。”
“父皇——儿臣——儿臣——”如此噩耗,太子龙震显然无法承受,他眼前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好好的寿诞,乱作一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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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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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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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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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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