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很快,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当我和面包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刚一出门,一眼就瞧见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两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表情冷峻,如铁塔一般,微微叉开双腿,两手在小腹前交叉,自然垂下,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仿佛已等候多时。
见我俩拖着行李走出房门,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问道:“张女士您好,请问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一大早刚出门就被陌生人质询,我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那人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略带轻蔑的微笑:“张女士,一大早就打扰两位,实在抱歉,我们已等候多时。我们是接到研究所的通知,专程接您去上班的。毕竟,下一阶段的工作即将开始,您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该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中去了。”
我生气地说:“我早就递交了辞职信,主管领导也已经批准了,现在,我已经不属于研究所了。”
那人继续说道:“主管领导?张女士是指麦克伦教授吗?很遗憾,他不是主管领导,他只是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您的去留问题,他说了不算。”
我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自由国度,还是流氓国家。
那人看了看表,平静地说道:“张女士,请上车吧,您快迟到了。以后,为了方便您按时上下班,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专程接送您的,这也是研究所特别给您的优待。”
面包在我身旁,一直一言不发。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对我使了个眼色,凑近我耳边,说道:“没事,去吧,后面我来想办法。”
我只好说道:“那你们等等,我去取一下手提包,里面有我的工作电脑和文件。”
那人点了点头。
我和面包同时转身进屋。
一关上门,我焦急地问道:“老公,怎么办?”
他镇定地说道:“你先去上班,以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最好和他们谈谈条件,比如酬薪什么的,要求上涨一倍,理由就是:前段时间取得了那么大的成果,涨薪理所应当。等他们确认你提出回国只是为了涨薪的幌子,以退为进,其后又安心工作、无心回国的时候,也许就会放松警惕,我们就有机会离开了。“
“他们会答应吗?”
“放心吧,必会答应。”面包自信地说道。
我点点头,拿起手提包,出门上车。
一进研究所,麦克伦教授看见我,有些动容,随即一脸的无奈,抱歉地说道:“张,我亲爱的学生,我实在无能为力,想不到我深爱的国度,最崇尚自由精神的国家,竟是如此蛮横无理。我……无颜以对,对此,深表遗憾。”
我安慰他说:“老师,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又可以并肩战斗了,来吧,也许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教授点点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向研究所提出了涨薪的要求,果然,上面很快就批准了我的要求,还额外给了我更多的福利。
这几天,我表现得很卖力,仿佛又重回工作中的巅峰状态。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假作真时真亦假。
老师也看出来我饱满的工作状态、激昂的工作热情下,其实是放空的工作进度。
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点破,只是不断教授我更多的新知识,传授他解决问题的思维模式。
他知道,我只是假意配合,让上面放松警惕,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里的。
他也许想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传授我更多的东西。
对于老师这种完全没有一点私心杂念的无私的科学精神和治学态度,我内心深受感动。
一个月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面包也逐渐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学习上比刚来的时候,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面包突然叫醒睡梦中的我。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借着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看面包穿戴整齐,一脸严肃地说:“佳颖,起床,今晚,我们该走了。”
我疑惑地问道:“去哪儿?才几点啊,还没到上班时间。”
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在黑夜中我都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坚定和兴奋。
他吐出两个字:“回国。”
我瞬间清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现在?”
他说:“对,就是现在。”
“可是,我们什么东西都还没准备?”
“不带了,带的东西太多,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暴露目标。我已经简单收拾好了两个小行李箱,国内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有人会到机场接应我们。”
我点点头,转头就想扭亮台灯,他马上拉住我的手,制止了我:“别开灯。现在马上起床。”
黑暗中,我利索地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和他一起出了门。
那晚,没有月亮,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昏暗的路灯,睁着疲倦的眼,发出慵懒的淡黄色灯光。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旁,车窗上,有一点淡红色的火星,一明一暗地跳动。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进门。
面包一把拉住我,用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拿起行李,挽着我的胳膊,快步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他麻利地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了上去,随即拉开车门,用手扶了扶我,示意我先坐进去。
我忐忑地坐上去,驾驶座上的那点火星变得明亮了一些,那人拿掉嘴边的香烟,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还在脑海里仔细搜索这个声音出自何人,面包就从另一边坐了上来,低声说了一句:“出发吧。”
驾驶员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面包谨慎地说:“放心,出门前,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人。”
驾驶员说道:“很好,这是你们两人的机票,经济舱,人多,不容易被发现。”
说完,驾驶员递过来两张机票,面包伸手接了过来,放在衣服兜里收好。
驾驶员发动汽车,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驾驶员熟练地驾驶着汽车,专门拣小巷或小路,七转八弯地驶向机场。
看得出来,他对这一带的路线非常熟悉。
路上的灯光时不时划过他的一小部分侧脸,他的脸明暗交替变化着,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分明。
直到他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张小姐,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是不是挺讽刺的?”
香烟燃烧着的火星照亮了他的脸颊,我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失声道:“啊,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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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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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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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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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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