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六辰手握着铁钹子,锋利的尖儿还在不断的滴着血珠,滴滴答答落在石砖上。
太子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端六辰气喘吁吁,胸口激烈起伏,眼睛赤红满是杀意,下巴上还沾着鲜红的血。
太子眸子冰冷,锐意迸出,“你杀了她?以为灭了她的口,就没事了?”
端六辰脸色苍白,指尖一抖,铁钹子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声,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看看上的尸体,再看看面若冰山的太子,端六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禀太子殿下!这里有发现!”
几个侍卫在墙边发现了什么。
太子目不斜视,“带过来!”
借着火光,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老道的尸首。
“好啊,老六,本宫真是小瞧了你,这种情况下,你都能杀人灭口。本来,本宫还想在奏折上替你说几句,如今……”
端六辰双手紧握,“太子殿下,是臣弟小瞧了您。”
太子微勾嘴唇,目光睥来,“那是你自己眼瞎,也不关本宫的事。来呀,把庆王关入大牢!”
端六辰心倏地一沉,关入大牢?那他可就真的成了罪犯,没有任何机会了!
太子——这是要他死!
端六辰纵然百般不想,但也容不得他,他孤身一人,根本反抗不过。
他被带走,太子不动声色回身出院,看到站在花树暗影里的两个人。
莫颜正在和太师说着刚才的事,太师听得心惊,但也没有怪她。
“该!他这是自作孽,我还想着等到回京之后再想个法子收拾他,没想到,他自己作死!等回去之后,我定当要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莫颜正想劝他消消气,看到太子从里面出来,她施了个礼退开了。
太子瞧着她走了,目光中闪过几分惊艳。
纵使光线昏暗,那张俏生生的脸,还是若惊鸿一般,让他心底掠过。
“殿下,”太师快步迎上来,“您快回去休息吧。”
“太师也早些休息,您年纪大了,要注意些。”
太师心头一暖,“是。”
然而,这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夜。
莫颜本想着好好睡一觉,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迷迷糊糊,似是听到一阵骚乱。
她还以为自己是做梦了,睁开眼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有。
这里不比京城,又是临时的住所,她心时顿时不安,披上衣裳去看看太师那边。
太师也刚起来,还披着外裳,看到她心疼道:“怎么又起来了?”
“爷爷,发生了何事?”
“刚得到消息,庆王逃了。”
莫颜一怔,“什么?”
太师恨声道:“有人救了他,打伤了看守,他逃了。”
莫颜觉得不可思议,纵然端六辰不服,那也该跟着太子回京面圣,太子再生气,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他到底是个王爷。
一旦回京,有周贵妃在后宫,纵然是养母,也不会看着他下场太惨,总会保一保。
可他现在若是就这么逃了,两事相加,皇帝该如何震怒?
他跑去哪儿?难不成是提前回京了?
一时间,莫颜还真摸不清端六辰的脑回路。
“太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训斥了牢房的人一顿,命人严查各个出镇路口。”
莫颜心头一跳,“爷爷,劫狱的人,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左不过就是庆王带来的那几个。”
“庆王带来的那几个,怎么就知道大牢在哪?太子殿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夜闯,就没人发现?”
太师眸子微缩,“你是说……”
“巡检司,”莫颜压低声音,“本来想着今天太晚,您也累了,明天再跟您说,我也想看看,他们还想搞什么鬼,没想到……”
“巡检司虽在这里当差,却不属于衙门,吏属兵部,要想带走端六辰,也不是什么难事。”太师若有所思,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不行,此事我要尽快禀告太子殿下!”
这回莫颜没有阻拦,她暗暗后悔,刚才疏忽大意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
巡检司手里有兵马,虽然人数不多,负责的是镇上的安危,如果对上他们这些人……
莫颜心头一沉,她和爷爷可没带什么侍卫,最多就是太师府的几个护院,最多就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若是寻常的刺客倒不怕,可对上巡检司手里的兵马……
她心中惊惧,端六辰……应该不敢吧?!
围困太子,那可是大罪!
可现在的端六辰又如同疯狗,急怒之下也未必就做不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想出对策。
快速走进太师的书房,找出地图,打开找到霞光镇,手指在那些线路上滑过,在某一处顿住。
她思索再三,提笔快速写了一封信,“阿十!”
阿十从暗处现身,“小姐。”
“你带了信鸽,对吧?”
“正是。”
“好,快,把这封信发出去,传给九离!”
阿十见她神色严肃,知道一定是大事,接过信刚要走,莫颜又叫住他。
“不,不用信鸽,你亲自去一趟!他此时应该在来霞光镇的路上。”
“是!”
莫颜在心里迅速盘算,端九离要来这里的事,她谁也没有告诉,若是巡检司真的敢再做出什么举动,到时候端九离就可以在外围偷袭。
他是边关战神,这次带着银子,也一定带了押送银车的人手,再加上他身边的人,未必就不能以少胜多。
但愿……一切也只是她多虑了。
希望端六辰是回了京城。Χiυmъ.cοΜ
端九离此时的确是在路上,他催促着户部凑齐银子,想快点和莫颜汇合。
这两日没见,端九离心里空落落的,白天忙公事、练功,晚上就坐在桌前一笔笔在纸上勾画莫颜的模样。
总算能够出发,他一刻也等不及,多带了些人手护着银子上路,他带着几名侍卫打头阵。
一路飞奔,路上也没歇几回,但他丝毫不觉得累,一想到距离莫颜也越来越近,他就神清气爽。
正往前走,迎面来了一匹快马,他放慢速度,对方却停下来。
端九离身边的侍卫上前,“什么人?”
阿十听到是自己人,急忙提缰绳过来,“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
距离霞光镇一百三十里,军营中火把零星,如同坠落的星辰。
负责守卫的军士刚刚换了班,正是精神的时候。
忽然其中一人道:“兄弟,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响?”
他对面的人侧耳听听,“好像……是马蹄声!”
话音未落,就见前方的官道上来了几匹快马,头前的是匹白色骏马,在夜色中分外扎眼。
马上的人身上黑色披风在身后猎猎飞舞,银色暗纹在月光里波光闪烁。
白马的速度极快,他们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喝喊,那匹马腾空而起,已经轻飘飘跃过门前的栅栏,落入营中。
白马上的人目光锋利,如天神下凡。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几匹黑马在军营前停住。
嚓!整齐有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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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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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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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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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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