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刺史有何疑虑?”
梁平摇摇头,叹息道:“副司,太子来了,如今他正在我军中。”
晚云不由得一怔。
显然太子到鄯州扑了空以后,并未再返回金城关,而是直接到了梁平这里。
必定是皇城司近日来的巨变,让信道暂时中断,所以她才没有提前得知太子的行踪。
“如此,我便不好再为难刺史。”晚云道,“那便只能战场上见了。”
梁平笑了笑,“看来只能如此了。”
“倒也不必。”忽而有人声从树林里传来。
梁平神色忽变。
卫忠赶紧拔剑戒备。
晚云看去,只见太子从树林中步出。
他神色兴奋,盯着晚云:“看我见到了谁,又听到了什么?果然不虚此行啊,你说呢,刘将军。”m.χIùmЬ.CǒM
他说罢,看向身后,有一人犹豫片刻,也徐徐步出,是刘宪。
梁平冷冷地看着他,“刘将军真叫我大开眼界。”
刘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并非出卖刺史,而是不舍得死去的弟兄!”他咬牙着颤抖道,“我镇守鄯州十年,与西海国对垒十年,眼见振武军死伤无数,那么多兄弟在我跟前一个又一个地没了,我恨西海人!可刺史却因一己私欲,白白浪费了攻下西海国,为弟兄们报仇的良机!我不能忍!”
“说的好!”太子赞赏道,说罢,目光狠狠瞪过来,“梁平!你父亲建宁侯投诚与我,是要为我效力的!你这不肖子孙,竟枉费了你父亲的心血!我原本很是不解,想知道你为何白白浪费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于是跟来看一看。我还想着,替你跟父皇解释,让他继续将你重用!不想,你竟吃里扒外,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你建宁侯府上下几口人?不知杀了够不够平息上怒?”
梁平的脸色渐渐苍白,忙朝太子跪下,道:“太子明鉴!此事错在我,殿下要的是西海国,我尽快将它打下来!”
太子摇摇头,笑道,“此事不急。你要戴罪立功,我给你另一个轻松的机会。你身旁那位下了地府又爬回来的常娘子,你先替我杀了。我好将她的人头送给九弟,好叫九弟吃一颗定心丸,”
他说罢,看着晚云,目光阴森:“他这位娘子,这回是真的死透了。”
梁平看向晚云,不由得咽了咽。
晚云心头一阵打鼓,也看着他,冷笑一声。
“太子殿下的伎俩还是如此贫乏,来来去去不过那几招。”她说,“刺史若被迫杀了我,太子定然撇的干干净净的,届时刺史和九殿下相互残杀,太子便好得渔翁之利,正如当年太子杀死三殿下,嫁祸我一般!”
她说罢,看梁平一眼:“而此事,亦如当年的我一般,却再无假死的机会。”
梁平看着晚云,神色震惊。
当年裴玨暴毙之事,虽京中什么说法都有,但朝廷已经棺盖论定,无人会拿那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真。
没想到,竟真有这等事。
晚云低声道:“刺史若想做个比肩九殿下的一方守将,便当时刻清醒,切莫枉做他人嫁衣裳。”
九殿下三字,提醒了梁平。
他知道,自己若真的动手,便是实实在在跟裴渊结了仇。而接下来,太子会如何对他且另当别论,他和整个建宁侯府,却会永远跟太子绑在一起。
“梁平!”太子恼道,“你莫非敢抗命!”
梁平与晚云对视片刻,却转向太子,向他一礼。
“臣以为,殿下失了考虑。”
“你说什么?”太子有些不可思议。
梁平拱手禀道:“殿下当务之急,乃对付九殿下。这常娘子既然对九殿下颇为紧要,殿下何不将她抓在手中,设下天罗地网,不怕九殿下不上钩。”
“梁平!”晚云躲在卫忠身后,怒骂道,“你这小人!只恨我当初在鄯州不曾杀了你!”
梁平没有理会,只向太子道:“请殿下三思。”
“我怎的不知?”太子不屑道。“你先杀了她,我再佯称她在我手,亦是一样。届时,九弟一样会自投罗网,还只能收到一具尸体,岂不快哉?”
“当年驱逐戎人,臣曾与九殿下携手多年,知晓他行事之法。九殿下行事从不莽撞,即便要来,也必然会先弄清楚常娘子是死是活。殿下与其先杀了常娘子,再费尽心思诈他,倒不如多留常娘子几日,待引得九殿下来了,再杀她也不迟。”梁平道,“殿下此番出兵,圣上乃寄予厚望。若殿下能一举擒获九殿下,于上上亦是大喜。如今得此良机,须得牢牢握在手里,步步为营,切莫为了一时意气,因小失大才是。”
果然,梁平提到皇帝之后,太子的目光动了动。
他打量着梁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言之有理。常娘子对我确实还有用,我可以考虑晚几日再杀。可梁刺史用处何在?”
脖颈后冒出一阵寒意,梁平神色仍旧平静。
“臣若是对殿下无用,殿下又怎会将这鄯州刺史的大任交托与臣?”
“我自是清楚得很。”太子笑了笑,“梁平,我为何如今还不能攻克河西,亦是你的功劳。先前你曾立誓策反西海王,结果把自己弄得半死。我那时便不想指望你了,想着举鄯州振武之力一举攻克河西。军队还未到金城关,你又说西海国大乱,正是攻克的时机。接着,你还说服了舅父和陈祚,逼我把振武军还给你,害我久久不能攻克金城关。可我今日亲自走这一趟看到了什么,你兵临城下,却毫无作为。你是帮着九弟,还是帮我?”
“殿下质疑臣的忠心?”梁平问。
“叛徒而已,岂有脸面谈忠心二字。”太子道,“那贱人方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三弟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说罢,他转向身后的刘宪:“杀了梁平,刺史之位便是你的。”
那脸上仍是笑盈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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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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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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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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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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