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有姑娘自戕,说到哪儿去,那都是极不吉利的。
春日楼里发生了这么不吉利的事情,那些本就寻欢作乐没有半分真心的臭男人们瞬间便做鸟兽散,不肯再来了。
一连多日,春日楼里,除了原本的仆役护院和前来探勘的监察院的人之外,再没有一个男人的出现。
往日里的繁华如同过眼云烟,现在的春日楼安静的如同郊外的坟地,除了唉声叹气外什么声儿都没有。
“宁儿,有人递了信儿进来。”
春日楼的老鸨宁妈妈身边有个得力助手名叫陈堂,陈堂轻功了得却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年轻时欠了债躲进春日楼,当日还是春日楼头牌的宁馨儿替他还了钱,这才躲过了债主的追杀。
尽管如此,陈堂还是被债主挖走了一只眼睛当是欠款的利息。
失了一只眼睛的陈堂感念宁馨儿对自己的好,便一直留在了她的身边,陪伴着她一步步走到了春日楼老鸨的位子上。
宋珏正是联系上了陈堂,将消息递到了宁馨儿的手中。
“何人啊?”
宁馨儿正躺在塌上,玫红色的薄纱随意的搭在胸前,香肩半露着,露出来的那一节皮肤细腻如凝脂,虽已是半老徐娘,却依然风韵犹存。
“宋公子。”陈堂站在一旁,伸手将她的衣衫拉好。
成日里在这楼里进进出出的,这样的场景他已是见得多的了,甚至比这更香艳的场景那也是见过的,对眼前的宁馨儿,陈堂已然是都免疫了。
“宋公子?哪家的宋公子?”宁馨儿的眼睛很是漂亮,两颗如同西域进贡的葡萄一般水灵的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大一圈儿,又问道:“那位身边的宋公子吗?”
“正是。”陈堂点了点头。
“那位的人怎么还敢来我这小地方呢?我这破庙装不下那么大的佛!有什么事儿啊?说了没有?”宁馨儿不耐烦的扯过了搭在一旁的褙子,囫囵着套上了。
“就递了封信,你亲自瞧瞧吧。”说罢,陈堂将宋珏递给他的那封信原原本本的递给了宁馨儿,然后便乖觉的退到了一个看不见信中内容的位置站定。
他垂着头,信上写了什么东西,递信而来的正主究竟是谁他根本不在意,他也不想在意。
陈堂依然不是过去的陈堂,宁馨儿得了这春日楼之后也不在是过去的头牌宁馨儿。
她的关系网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这春日楼就是京都最大的消息汇聚地,来找她宁馨儿的自然也不都是些贪财好色的酒肉之徒。
陈堂有了那一只眼睛的教训自然知道同这些人打交道意味着什么,也曾不止一次的劝过宁馨儿。
只可惜,在权力和欲望面前,从未失过手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停得下来呢……
“去给我准备一套夜色的衣服,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宁馨儿顺手将信投入了床头长燃的长明灯中。
那方白纸在火苗的吞噬下很快卷在一起化为灰烬。
“今日吗?”陈堂皱了皱眉头,“现在楼里这个情况,只怕……不是那么轻易能出得去的。”
去取信的时候,陈堂曾暗中观察过春日楼的周边情况,除了终日守在红悄房间的那几位外,春日楼的各个门口也都有专人盯着,除此之外,在春日楼外几处定点的地方也有人12时辰不间断的看守着。
显而易见,监察院很重视这次的事件。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再说了,楼里已经乖乖配合了这么久,也该闹出点动静来了,我是生意人,我这春日楼里成日里烧钱一样的往外走着流水,总不能因为死了个姑娘就让我这儿坐吃山空吧!”
宁馨儿抖了抖衣袖,从桌面上拿起了那本账本,皱着眉头就是一顿看。
“非去不可?”陈堂又问道。
“非去不可!”宁馨儿点了点头。
所有的欢楼都是昼伏夜出的工作规律,楼里的姑娘们自然也是习惯了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作息。
白日里倒是还好说些,姑娘们睡觉的睡觉,休息的休息,时间倒是也过得快。wWW.ΧìǔΜЬ.CǒΜ
一转眼儿的功夫,太阳开始落山。
自酉时起,所有的姑娘们逐一从睡梦中苏醒,依着平日里的习惯开始描眉画眼梳妆打扮,一张张精致的脸庞仿若伴着黑夜绽放的花朵,美丽而又腐朽。
“哎呦,你听听,听听,外面的街上热闹的跟什么似的,再瞧瞧咱们这楼里,知道的,那是欢楼,不知道的还为时尼姑庵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没有事儿做,便只得聚在一起,可着瓜子儿,珍着小酒,聊闲篇。
她们一个个的只能干瞪着其他家平日里根本不如她们的欢楼,羡慕的两眼发红,像极了着了急的兔子。
“这一个小小的自杀案究竟还要查到什么时候去啊!本姑娘可是好久都没开张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是要翻箱倒柜的卖些子金银细软来过活了!”
“就是啊!总不能因为死了个红悄就害的大家都活不成了吧!”
“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平日里就是击了鸣冤鼓,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衙门前儿的石阶上,都不见得他们有这么上心!”
“对啊!”
“就是啊!这不故意要断我们活路嘛!”
欢场里的姑娘是最不看重人命的,她们这等子地方,干的这种营生,每年光是得了不干净的病病死的、不听话被打死的、喝多了喝死的,那根本就是数不胜数。
她们里面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打小看着这楼里的尸体被一具具的抬出去,破草席一卷,最终扔到了荒郊野外的乱葬岗去喂狗。
人命,在这些姑娘的眼里远没有银子来的重要。
银子!就是她们这些欢场姑娘的命。
如今监察院包围了春日楼,不许春日楼营业,那就是活生生的断了姑娘们的财路,要了姑娘们的命。
或许是姑娘们的荷包真的快要见底了,或许是隔壁的丝竹声太过振聋发聩,总之春日楼里的这些姑娘们是再也坐不住了!
“走!去问问那些官老爷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这大活人的总不能叫屁给憋死了吧!”
有了一个带头拱火的,这帮姑娘们便凭空生出了勇气,一个接一个的马蜂窝似的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儿冲着那门口的守卫去了。
宁馨儿冷眼站在三楼正对大门的那间房间里,房门开了一小遛缝,从这一丝丝缝里她能够清楚的看见姑娘们的一举一动。
想让姑娘们去闹事儿是真,但也不敢真惹急了这帮官老爷,毕竟她们这营生还得需要人家高抬贵手,才能安心的被赏口饭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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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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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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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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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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