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团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干爹也想你。”
听罢,欢儿那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有干爹这么大的官儿护着,欢儿竟然还要委屈哭鼻子,那就是干爹的不是了!”我宠溺地揪了揪他哭得红彤彤的小鼻子,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谢婉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快速整理好情绪,微笑着走了过来,“大人,您怎么来后门了?”
我对她微微一笑,缓缓道:“我今日偷懒,不想上朝,可又想吃你做的菜了,怕走正门让人瞧见,拿了我的把柄,便走了这后门。”
谢婉清听罢,以袖掩唇,眼眸弯弯。
见欢儿圈着我的脖子,挂在我身上,她娇嗔道:“欢儿快下来,都这么大了,还要你干爹抱,羞不羞?”
闻言,欢儿瘪了瘪嘴,就要从我怀里下去,谢婉清侧伸过手来接他。
“诶,他还小,正是撒泼打诨的时候,你别老这么管着他,他会不开心的”我抱紧了欢儿,微微侧了侧身子,不肯撒手。
“大人,孩子不能惯,你会惯坏他的”谢婉清见状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我们。
“无妨,不调皮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们在教育孩子的理念上,总是会有些分歧。
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在手里打开,几个乳白色的小方糖静静躺在其中。
“呀,糖!”一见这东西,欢儿惊喜不已。
我拈起一个小方块,放到欢儿嘴边,欢儿笑眯眯地张大嘴巴,将小方块吃进嘴里。
“真甜!”欢儿嘴里含着小糖块,眼睛都笑弯了。
“下次干爹来的时候,再给你带”我在欢儿粉嫩的小脸蛋上啄了一口,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惹得欢儿笑得更甜了。
我们正说着话,花儿背着一个小木匣子,手上提了个食盒,从后门出来了。
“小公子,咱们该走了,要迟到了。”
见我也在,花儿惊喜道:“丞相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啊,用过饭了吗?”
我瞥了谢婉清一眼,余光扫了扫马车,而后,对欢儿道:“还没!”
花儿的笑容瞬间在脸上绽开,她用手肘碰了碰谢婉清,道:“正巧,小姐刚蒸好了馒头,还在灶上热着呢,花儿去给大人拿一些,大人莫急着走啊!”
谢婉清微微将头低下去了,不与我对视,一双美眸盯着我的鞋面儿瞧。
“娘亲,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生病了?”欢儿嘴巴砸吧着,望着谢婉清,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心。
闻言,谢婉清微微抬起头,接触到我的目光,又慌忙避开。
“没···没有,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莫要见怪!”他说话时,有些微紧张。
“无妨!清儿,你去帮花儿吧,那丫头毛毛躁躁的,哪有你仔细。还是你去弄,我放心。”我有意将谢婉清支开。
谢婉清小脸红了个透彻,微微抬头,瞅了欢儿一眼,点了点头。琇書網
待到谢婉清从后门进去,我抱着欢儿转了个身,瞥了一眼马车,车帘从里面撩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欢儿,来,叫声爹听听!”
“爹。”
“嗯,乖儿子,爹爱死你了!”
我扫了一眼车帘缝隙处,吻了吻欢儿的脸蛋,笑得灿烂。
“干爹,你的马车上还有人吗,车帘子好像在动耶!”见那车帘子颤动了几下,欢儿用充满童真的声音说道。
“嗯,干爹马车上有个大坏蛋,欢儿怕吗?”
“不怕!”
“那你想不想看看坏蛋都长什么样?”
怀中小粉团子犹豫了一下,仰起头对我道:“那我就看一眼吧,就一眼哦!”
我被这小家伙逗乐了,明明心里害怕,却硬要逞能。
算了,还是别让他看了。
反正,南荣轩这个亲爹,对于他来说,也无甚要紧。
我挠了挠他头顶柔软的发,疼惜道:“欢儿,你知道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欢儿严肃的看着我,奶声奶气道:“听话,乖巧!”
我摇了摇头,小家伙挠了挠脑袋,试探着说道:“学习?”
见我还是摇头,欢儿面上有些苦恼,“干爹,这个问题好难啊,欢儿答不上来。”
我轻轻揪了揪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小孩子心思就这般重可不好,对于小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每日都过得开心,淘气些没什么不好。”
“可是,娘亲会不高兴的!”欢儿愁眉苦脸。
“你相信干爹,你娘每日能看见你开心,她更开心。”
“真的吗?”欢儿有些质疑我说的话。
我含笑点头,“你那教你学问的夫子,着实是不讲师德,这样随意在背后编排别人的夫子,如何能教出明事理的人来?欢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定然能分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回头干爹亲自给你选个先生,可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在咱们欢儿耳边胡乱说话!”
闻言,欢儿勾住我的脖子,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眼,泪旺旺地看着我。
这小可怜,分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看得我的心都要化了。
“欢儿乖,有干爹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和你娘,你花姨。”我腾出一只手来,给他擦了擦应声而落的泪珠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娘和你花姨,还指望你快些长大,撑起一片天呢!被她们见着了,她们又该偷偷掉眼泪了。”
“嗯,干爹,欢儿不哭,欢儿最坚强了。”小人儿用衣袖快速抹掉了面上的泪痕。
“好孩子!”我夸赞道。
我们正说着话,谢婉清和花儿从后门出来了,谢婉清手里提了一个沉甸甸的食盒。
“大人,欢儿该去学堂了,再晚些可就迟了”她看了一眼赖在我怀里的小人儿,柔声说道。
我弯下腰,将欢儿从怀里放下来,又摸了摸他的头,“记住干爹的话,去吧!”
欢儿伸出小指头,指了指我的马车,“干爹,欢儿还没看坏人呢!”
我蹲下身,凝视着他亮晶晶的眸子,正色道:“欢儿,这世上坏人太多了,随处可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去吧!”
“嗯,干爹,欢儿记下了。”小人儿面色肃然起来。
听欢儿说我车上有人,谢婉清和花儿都往马车内望了一眼,却被车帘阻隔了视线,马车内的人,她们瞧不着。
两人面色瞬间冷了下去,花儿拉过欢儿,神情厌厌地跟我说了句,“奴婢先送小公子去学堂了。”
说完,便拉着欢儿快步离去了。
我:“……”
谢婉清低着头,将食盒递给我,“我这前堂还有许多客人,我就先去忙了,不送大人了。”
说罢,谢婉清转过身便迈着小碎步,快速从后门进去了。
而后,后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我:“……”
我怎么了?
提着食盒,上了马车,南荣轩瞪着我的眸子,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么瞪着眼睛,你不累啊?”我戏谑道。
“当着我的面,你竟然让我儿子管你叫爹!”南荣轩磨牙道。
“呵,你吃醋啊!”见他这副模样,我还挺享受。
“那你可有的醋吃了,往后这小子也会这么叫我一辈子的。”
“你…”南荣轩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干巴巴的坐着,没有说话。
我将手里的食盒,往南荣轩怀里一塞,“没吃早膳呢吧,尝尝?”
这回,南荣轩但是没有拒绝,两手抱着那食盒,手指在食盒的边缘处摩挲着。
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将他的纠结看在眼中,命元柏启程。
出了城,南荣轩一下马车,便瞧见了等在外面的苏氏。
苏氏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向我们马车里张望。南荣轩下了马车,便大步向苏氏走去,苏氏眸中含着泪,拉住南荣轩的手,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苏氏的身后两旁分立着两个壮汉,见我缓缓走近,两人朝我拱手拜了拜。
“你这是?”南荣轩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将柔弱的苏氏搂在怀里,目瞪着我。
我淡淡一笑,“此去山高水长,他们会护送你们,看着你们出南国国界。”
“南瑾瑜就这么不放心?”南荣轩阴沉的眸子里,戾气横生。
“你想多了,南瑾瑜从来没有要置你于死地的意思,我自然也没有。路上别耍花样,否则,无法活着走出南国,是你们的损失!”我扯了扯嘴角,嘱咐道。
南瑾瑜见状,疑惑道:“你究竟……”
我盯着他,南瑾瑜却没有将到嘴边的话问出口。
“快走吧,苏氏脚程不快,这一路,够你们走的。”
“我还是要谢谢你!”南荣轩扶着提起地上的食盒,一手搂着苏氏,抬起头来正视我。
“大可不必”我风轻云淡道:“我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你。”
“你将他教得很好,我该谢谢你”顿了顿,他又道:“替我跟她说声抱歉,若有机会,我南荣轩定全力报答!”
“不用,我不打算替你转达这些话”我将手负在身后冷冷道。
“你……”南荣轩气闷不已。
“你还是好好留着你这条性命,一辈子忏悔吧,说不定还有机会被原谅。”
说罢,我一甩衣袖,道:“快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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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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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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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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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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