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眼疾手快,瞬间将我的嘴死死捂住,一只铁臂如锁链般,将我栓在他宽厚胸前,叫我无法动弹。
容祖他···他竟然如此猖狂,当着容西月的面,他竟敢这样做!
容祖竟然···在喝容西月的血!
方才那一幕,如同一颗爆掉的核弹一般,将我对这个异世界的认识,炸成了碎片。
我瞪圆的双目,透过瓦片的缝隙,看向容祖。
他此刻在我眼中,再也没了人的模样。
看着他站在容西月身旁,阴冷地盯着容西月,我心尖发颤。
在我眼中容祖已然变成了吃人的恶魔,在容西月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伪装成慈祥模样,一旦容西月睡去,他便撕下人皮,对容西月露出獠牙。
容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真的太可怕了!
我的身子在元柏怀中止不住地颤抖,元柏见我安静下来,松开捂着我嘴巴的手,快速将那瓦洞盖上,抱着我飞身而下,几个纵跃,便跳出了容府。
我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着在黑暗的巷弄里疾奔。
待我们离容府足够远了,元柏在一条暗沉的巷子里停下,将我松开来。
我退后几步,站直了身子,眉头一皱,吐了出来!
我一手扶着墙,吐得很厉害,仿佛要将心肺都吐出来一般。元柏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旁,帮我拍背。
吐了好一会儿,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我将身子翻过来,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容西月对容祖的崇敬,比天高比海深,容祖竟喝他的血啊!
那一幕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回放,让我久久无法回神。
容西月旧疾本就存在血脉之中,放血只会让他更虚弱,影响身体各处器官运作,造血功能必然会受影响,造成恶性循环。
容祖分明是在害他!
难道容西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竟如此容忍容祖这般害自己?
容祖的事,容朗应该是知晓的,否则,三年前在容府,他见到容祖后,也不会以命相护,让我逃走,还将容西月托付给我。
他说: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我别无所求了,只有月儿,我放心不下。请你一定要保护他,不要让他落在容祖手中!
直到此时,我方才有些明白,容朗当年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春娘早年对我说过,容西月的病,是从他父亲那里遗传得来的。
容西月也曾言,他的病情让容朗焦头烂额,寻不得解法。到后来,甚至要放弃他!是容祖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状况,而容祖却不许容西月将此事告知容朗!
难不成容西月的血液,有什么特殊的效用吗?
丹青城里发生瘟疫的场景,在我眼前一掠而过。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手腕上的伤口!
一个猜测,渐渐在我脑中成形。
这其中深意,细思极恐!
若我所料不错,容祖定然是将容西月当做药人在利用他,而在容西月之前,容朗才是容祖的药人。
容朗初见我时,眼中是惊喜的,他与我说了许多话。当时,我只当他是失心疯,如今想来,才猛然察觉,容朗才是深知这一切真相的人!
而我与容祖、容朗之间,必然存在着什么联系。
思及此,我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我站起身便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元柏跟在我身后,见我来来回回这么走着,一脸莫名。
若我此刻折回去,将这一切告知容西月,他会信吗?
我的手缓缓攥紧成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不敢冒险,否则打草惊蛇不说,我与容西月刚刚修复的关系,只怕也摇摇欲坠。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忍着想要救他的冲动,静观其变。
找机会让容西月自己发现容祖的阴谋,再出手,一击击杀!
拿定了主意,我便与元柏回了丞相府。
即便理智战胜了感性,这一夜我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次日,天公不作美,往常这个时辰,正是晨曦微醺时。而此刻,京华城上空黑云压城,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因着今日南荣轩要离宫,我一早便差人,去宣政殿给我告了假,我便专程在宫门外候着南荣轩。
一夜未睡,我的眼睛有些发涩,被清晨的凉风一吹,顿觉双眸里水汪汪的,世间万物都扭曲了起来。
我正擦着眼睛里溢出的水渍,南荣轩便领着几个人出来了。
“呵,看来丞相还挺舍不得我,怎么,昨夜失眠了?”南荣轩来到我面前,盯着我的脸,讥讽我。
“是啊,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唇枪舌战我东方芜何时落过下风?
“哼!”南荣轩冷哼了一声,道:“东方芜,你以为将我驱逐出南国,南瑾瑜就能安然无恙了吗,往后,他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少呢!”
“嗯,对,你说得很在理。不过,你走了,他总归就少了一个敌人嘛,你说呢?”
面对南荣轩的冷言冷语,我也毫不含糊。
南荣轩大概是,将有我东方芜的地方,都当成宣政殿了,恨不得在言语上压倒我。
从前,他还是镇西王的时候,我都没让他得逞。
如今,他一个庶人,我还能让他得逞吗?
“你!”南荣轩说不过我,怒目瞪我。
“你还想不想见你儿子了?”我打了个呵欠,瞥了他一眼,“请吧!”
不等他回答,我便扶着元柏的肩膀,借力上了马车。南荣轩虽然气愤,还是跟我一前一后上马车了。
与他随行的那几个人,步子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元柏驾车离开,那几人便跟在我们马车后面。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我抱着双臂,仰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南荣轩坐在我左侧,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了,“我儿子···他长得···像我吗?”
我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南荣轩低垂着头,盯着我的鞋面。
对于这样的话题,他似乎很是陌生,说出“儿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有段时间的停顿。
“嗯,跟你有三分像,更多的是像他娘”我道。
“他娘?”南荣轩从疑惑陷入了沉默。
我舒出一口气,又将眼睛闭上。
半晌,又听他道:“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微微蹙眉,我不悦道:“她才貌双全,本可以与京华城第一美女洛烟柔一较高下,却在被你污了身子之后,怀了你的骨肉,失了贞洁,差点被家里人逼死。所以,待会儿你就留在马车上,偷偷看她们一眼就好,莫要再给他们的平静生活平添波澜。”
南荣轩听了我话,黑沉着脸,摆明了就是不高兴,可却少见的没有反驳。
不多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递给南荣轩一抹警告的眼神,将车帘挑开了一些。元柏从车架上跳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来扶我。
往常,这个时辰,欢儿已经起床了。m.xiumb.com
谢婉清给他梳洗完毕,吃过早饭,会送他出门,花儿便会领着欢儿去离这里最近的学堂。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刚跳下马车,谢婉清便牵着欢儿的手,从望月楼的后门走了出来。
“欢儿,今日去了学堂,要好好跟先生道歉,往后万不可再调皮了,知道吗?”
谢婉清蹲在欢儿面前,一面替他整理衣摆,一面谆谆教导着欢儿。
“不,娘亲,我才不要跟先生道歉呢,本来就是先生有错在先。”欢儿小嘴儿撅得很高,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谢婉清皱起两道秀美的眉,“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干爹去?”
“不行,娘亲不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干爹”欢儿低着头,两只黑亮的眼睛不满地盯着谢婉清。
“不让娘亲告诉你干爹也行,那你就得去给先生道歉”谢婉清态度强硬。
“哇···我不嘛······”闻言,谢欢长大嘴巴哇的一声哭了。
他哭诉道:“本来就是先生不对,他骂干爹是断袖,仗着皇上的宠信横行霸道。干爹明明那么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先生还跟旁人说娘亲和干爹的坏话,欢儿才反驳了先生几句,先生就回来告我的状。哇···娘亲不要告诉干爹,欢儿知道错了,欢儿不跟先生一般见识就好了。干爹平日里已经那么忙了,娘亲就不要拿欢儿的事,去烦扰干爹了···好不好?”
见欢儿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整个一个小可怜模样,谢婉清红了眼眶,捏起衣袖认真地为欢儿擦着脸。
“好,欢儿乖,娘亲不告诉你干爹就是了,别哭了!”
谢婉清安慰着欢儿,便将欢儿抱紧了怀里。
欢儿将小脑袋搁在谢婉清的肩膀上,一对小胳膊环抱住谢婉清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呜咽着。
“为何不告诉我?既然那先生不会做人,便寻个会做人的先生去教授课业,如何能叫我儿子受这等委屈!”见母子俩沉浸在委屈所带给她们的悲伤中,把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忽略在一旁,我真是看不过眼了。
“干爹”听见我说话,欢儿将头转过来,两只小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他挣开谢婉清的怀抱,迈着小短腿便向我奔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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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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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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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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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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