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吧,你都快赶上我老爹了!”见十三那呵欠连天的模样,我就知他也一夜未睡,便出言打趣他。
“我要是你爹,肯定修理你,不好好在家绣花,非要跟男子一般做派,竟胆大到敢去指点江山,哼!”
听他在外面嘀嘀咕咕,我掀开车帘,探出半截身子来,“你是不是十三?怎的越来越像深闺怨妇了,要不要我去跟皇上说说,让他纳了你?”
“咳······咳······”十三被我这么一惊,突然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别,我不说了,先生,你进去吧,我要专注赶车了!”他忙求饶,手上的马鞭往马屁股上挥了挥,马儿便疾跑起来。
我将身子收回车里,勾了勾唇,靠在软座上闭目养神。
没想到西宫月竟然会来京华城,看来,他出现在临安就是为了来此吧!
也幸好是那林佑凡,否则我又要往临安城白跑一趟了。
我本不是个恶人,却起心欺骗了他,倒叫我对他生出些许愧疚来。
依林佑凡所言,西宫月的状况让我生出担忧来,寒蝉我虽不曾见过,却是知晓其功效的,而它最为显著的功效,便是用做凉血解毒。
莫非,是他血脉中的紫雾,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了吗?
若真是那般,只怕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路过望月楼时,十三停下马车,进去取了食盒给我,便继续赶车。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阿七早已给我备好的早餐,亦如往常,清粥小菜加糕点一叠。
虽然没什么胃口,我还是就着小菜喝了几口白粥,拿起糕点刚啃了一口,马车突然剧烈的晃荡起来,随即我的身子被狠狠地拍在侧壁上,眼看着缺了一角的糕点,一咕噜从马车内滚了出去。
马车侧翻了!
“先生,你没事吧?”十三差点惊得掉了魂儿。
我从马车里爬出来,握着他伸过来扶我的手,缓缓站起身揉了揉被拍疼的臂膀。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金色的日轮正要缓缓露出头来,晨风吹拂过来,顿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好像闪到腰了,腰也疼!
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腰,见我一时不言语,皱着眉头揉这儿揉那儿的,十三心急如焚。
“先生,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哪儿疼?”他一个劲儿地问我。
我是真疼得说不出话来,十三急得恨不得替我揉,可那收刚要接触我疼痛的部位,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缓缓将手收了回去,只得扶着我频频担忧。
好一会儿,我才从疼痛中缓过来,指着歪道在路旁的马车道:“十三,你不是日日在检查吗,你看······”
十三的视线顺着我的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马车一侧的轮子竟然自己跑了。
“扶着我点儿”我道。
十三扶着我上前去查看,我蹲在马车旁边,看着那根光溜溜的车轴,又看了看大路中间,路面上光滑平整,只有一处,看上去像是磨损了一些。
我瞥了一眼十三腰间的剑,剑鞘尾部粘了些石头的粉末,看样子是方才马车侧翻时,十三用剑柄抵住地面,施展身法留下的。
四下望了望,在一处拐角的位置,我开启超能透视,发现了热力影像,看身形是个女子。我递给十三一个眼神,他迅速会意,我直觉眼前一花,他的热力图已经出现在那女子旁边。
而下一刻,他已经拽着那女子出现在我面前。
那女子突然被揪出来,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我定睛一瞧,这人谁呀?
看着面前这张惊吓过度的小脸,我对这张脸完全没什么印象啊,就是看着有几分面熟。
她十五六岁模样,头上两侧扎了两个小髻,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素衣,外间罩了件淡绿褂子。
看穿着,似乎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不过她那双眼睛倒教我想起一个人来,我浅笑着勾了勾唇,给十三使了个眼色。
我挽起衣袖,在那丫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十三一拥而上,对着那丫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那丫鬟叫得更惨,起初还能抱头鼠窜。
而后,扳不过十三那条麒麟臂,便蹲在地上抱着头,一个劲的求饶。
待把她打得再也没力气求饶了,我才直起腰身。
“嘶······”突然扯到了方才闪到的地方,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十三赶紧扶助我的手臂,没好气道:“你方才揍她怎没觉着疼?”
他还上脾气了,我瞪了他一眼,“车轴上的榫卯被人撬了都不知道,你好意思怪我?幸好这时候天还早,若是等天大亮了,马车坏掉撞到来往百姓,该当如何?”
听罢,他不吭声了,扶着我缓缓挪步。
地上,那丫头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基本丧失了行动力,她咬着唇泪水不停的从眼中滚落下来。
待十三扶着我走远了些,才听到身后发出悲恸的哭声和哀嚎。
所幸这里离宫门不远了,没走多久,那扇朱红的大大的,镶嵌着九路铜钉的宫门便矗立在了我们面前。
此时的宫门前,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和单轿,让原本宽阔的宫门前显得拥挤不堪。
十三不能进去,照旧在宫门外等我,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宣政殿。
还没进到里面,便已经听到里面的热闹了。
“皇上,东方芜明显就是对您不敬,若您任由东方芜这般下去,迟早是祸患,还请您严惩不贷!”一道男中音高声道。
倒是颇有一番苦口婆心之感!
“还请皇上严惩不贷!”又一道苍老的声音哑声道。
“严惩不贷······”更多的声音复议。
在众人义愤的声音中,我一手撑着腰,轻手轻脚地跨过半米高的门槛,从正门走了进去。
后方的臣子见我进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面上神情各异。
感觉到动静,站在中间靠前方的陈墨和洛雁几人,立刻注意到了我,或许是我走路的样子有些滑稽,这两个家伙竟然盯着我笑。
我瞥了他两一眼,不经意间看到了与他们同列而立的温行舟。
自打我官拜丞相之后,南瑾瑜便恢复了他御医院院使一职。原本,他这个职位没有要事,是不用来上朝的,他本人从前因为腿疾自卑了些,能不上朝定然不会前来。
如今他腿好了,人倒是也自信了不少,但凡我上朝的日子,总能见到他在列,倒叫我心生欣慰!
我冲他笑了笑,他亦回我温和一笑,随即视线落在了我的腰上。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我扫视了一圈周围。
满朝文武百官的视线都向我投来,宣政殿内突然安静下来,中间空出的巷道里,跪了汪寺苟和几个年迈的臣子。
我仰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南瑾瑜,他着一身明黄的龙袍,一双眸子隐在冕旒之下,目光明明灭灭,一条手臂支在龙案上,手掌慵懒地拖着脖子。
看不清情绪!
在周遭人地注视下,我挪步上前,站在朝臣最前方的列位,拱手冲南瑾瑜高声道:“微臣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还不等南瑾瑜发话,汪寺苟突然站起身,指着我凶恶道:“东方芜,你简直胆大包天,掌掴皇后不说,上朝还姗姗来迟,你眼中可有皇上,可有皇后!”
他说得振振有词,面对着我,从侧面对南瑾瑜抱了抱拳。
怒发冲冠的声音响彻了宣政殿,我太手挖了挖耳朵,一副漫不经心模样,更叫他看不顺眼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对南瑾瑜拜了拜,大声道:“皇上,你看见了吧,东方芜对您就是这个态度,是对您的大不敬,还请皇上严惩!”
此言说罢,列队中一个的老臣也站出来,颤颤巍巍地谏言道:“请皇上严惩东方芜!”
“请皇上严惩东方芜······”
下方巷道里,跪着的那几个臣子也同声附和!
“皇上,丞相此番行事,或有原由,恐怕要处置丞相还得问清原由才好。况且,老臣见丞相今早似乎身体有恙,定不是有意来迟,还请皇上从轻处罚!”
祁星落执勿出列,为我开罪。
“臣复议!”秦箫出列,附和祁星落所言。
“臣复议”是温行舟的声音。
“臣复议”陈墨不是很情愿的声音响起。
见祁不语等人偏向我说话,汪寺苟更是愤怒,对祁不语等人道:“皇上,祁御史等人是在为东方芜开脱罪责,若此等行径做派都能被饶恕,我南国还如何治国,如何管制百官,以及黎民百姓?
还望皇上严惩东方芜!”
"望皇上严惩东方芜!"跪在殿上的大臣们异口同声。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震耳欲聋!
南瑾瑜高坐在龙椅上,不疾不徐对我道:"丞相以为何如?"
见他点名问我,我将手探进广袖中,皱着眉头摸索了片刻,把我的勿板拿出来,随即眉梢才舒展了些。
我执起勿板,抱拳冲高位上的南瑾瑜一拜,道:“皇上,臣以为,汪太尉有些言过其实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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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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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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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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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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