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食盒,上面的盘子里,放着一只清蒸鸡,下面是一叠青菜,一碗白米饭。
顾寒将筷子拿出来,递给了东方芜,那鸡、菜和米饭递进去。
“谢谢!”道一声谢,东方芜才开始动筷子。
她是真的饿了,虽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但肚子也是真的饿,或许吃些清粥小菜更适合,但现在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哪有得她选择!
“先生,涂旦真的是你弄傻的吗?”顾寒凝视着她的眸子。
“是我!”她答得笃定,现在这种情形,不管她承认与否,涂满廉都会让他死吧。
“我已经让十一十二去寻容公子了,容公子一定能将你救出来!”顾寒说的认真,仿佛容西月就是他的希望。
东方芜扒饭的手一顿,淡淡道:“不用,别再去找他!”
“为何,容公子若是在,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先生被斩首示众的!”顾寒不解。
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不对,垂下了眼眸,不忍心再看东方芜那苍白的脸。
“还没审,就判了斩首示众吗?”这些人果然都盼着她死啊,轻叹一声,才淡淡道:“你听我说,容西月此人城府颇深,别再去找他!”
顾寒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东方芜回这般说,片刻,又听东方芜说道:“若我死了,我的田地就交给你打理,我房中床榻下面有个小木匣,我的积蓄都在里面,你都拿去吧!”
“还有,仓库里面的粮食不要卖掉,名以食为天。卖了粮食换金银划不来,况且现在芜镇有那般多的百姓,那些粮食往后可以救你们的命!”这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只要是先生说的,顾寒自然会依言而行,只是,寒有些不懂,这是何意?”顾寒却是不理解的,那许多粮食还不够一个镇的人吃吗?
“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了,往后你自会明白!”抬眸望了一眼顾寒,东方芜继续扒饭。
“嗯”顾寒郑重点头。
“其他的事情你都做熟练了,种地这事儿你若不清楚,就去多问问里正。还有,斩首之事,你就不要告诉村里的人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东方芜仿佛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顾寒只觉东方芜好似在与他交代后事一般,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带着哭腔,道:“先生,你别往坏处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吃好了饭,东方芜将碗筷递出牢门外,顾寒一一收好,装入食盒中,外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顾先生,好了吗,有人来了!”
“好了,邓大哥,我这就出来!”顾寒小声回应道。
“先生,我走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寒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留下这句话,顾寒便提着食盒匆匆离去了。
东方芜回到草堆上,背门面壁,静静地坐着,轻缓的脚步声再次停在了牢门外。
“阿音,我回来了!”
这一声饱含情愫,温柔中似在极力隐忍着思念。
这一声,传入东方芜的耳中,她不禁双眼酸涩。
若是那一夜她没有看到他,她心中定会欢喜雀跃,说不定会忍不住冲上前将他紧紧抱住。这个给了她无限温柔与温暖的男子,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是那般的想念他,她是多么盼着他快些回到她身边。
可是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她只觉得心中阵阵寒凉,丝丝抽痛。
她始终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她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忆,面对的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阿音,是我啊,我回来了!”似乎是以为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容西月重复道。
“容公子,别来无恙!”她声音清冷,就好似在与一个路人说话。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平淡如水。
“阿音,你怎么了,许久未见,连情分也淡了吗?”容西月话语中似有沉痛。
闻言,东方芜竟笑了,那笑声很冷,笑罢,才缓缓道:“容公子请回,牢中脏乱,莫污了公子革履!”
“阿音,你为何要这般与我说话,你转过身来,看着我!”他的声音中露出一丝慌乱。
抑制住眸中的水汽,东方芜缓缓转身,三千青丝披散在她肩头,异常柔美。随着走动在空中慵懒晃动。她脸色很苍白,唇上亦无甚血色,那双眸子却依旧清澈灵动,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阿音,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出来!”他安慰着她。
闻言,东方芜那苍白的唇角撤出一抹冷笑,“不必了,容公子,不如我们都坦诚些。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你故作深情的模样,真让我作呕!”
“你在说什么,阿音,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离开前都还好好的,为何她会这样同他说话,他胸口闷得有些发疼。
“你非要我说出来吗?不用再装模作样了,这世界再没有我留恋的了,我便随了你们的愿,只是别在我面前假惺惺,脏了我的眼!”
“我没有••••••我怎会舍得杀你!”容西月黛眉深拧,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凄楚。
深吸一口气,东方芜将手探入胸前衣襟,摸出了那张纯白的手绢,随手便扔在了容西月身上。
“你的东西还你,收起你的假情假意,我不需要。你走吧,我想死的安静些!”她转过身不再去看他那张绝美的脸。
那手帕软软的碰到容西月华丽的外袍,又轻飘飘的顺着衣袍,落在他脚边。他垂眸,躬身将那手帕捡起,翻开一看,竟是去岁,他为她擦鼻血的那条手帕,她说洗好了就还给他,却一直没有等到她还来。
原是一直被她贴身收着,骨节分明的大掌攥紧了手帕,他沉声道:“阿音,你以为我对你的情都是假的吗,我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吗?”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她没有转身,冷声道:“你我从此天涯陌路,人间黄泉,各走一边!”
“不,阿音,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容西月慌了神,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对她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先前有秦萧,他的心意无法宣之于口。可现在他们之间谁都没有,他好不容易盼来的感情,他如何能放手!
“来人!”东方芜不等他说完,便大吼一声。
“阿音,我们好好谈谈,别这样对我••••••”我心好痛。
东方芜那一喊,把牢头喊了过来,那汉子不耐烦地嚷嚷道:“都快死了,吵什么吵!”
“麻烦你,将这位公子带出去,是他吵到了我!”她依旧没有转身看他一眼,声音冷漠淡然。
“不识好歹”那汉子冲东方芜呵斥一声,随即一脸谄媚,冲容西月道:“容老板,你别跟死鬼一般见识,反正要不了两日,他就得去阎王那报道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容西月怒目而视,危险地眯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那汉子。
“额,小的不敢,是小的嘴贱!”那汉子被盯得心里发毛,一耳刮子扇在自己脸上,发出一声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大牢里。
容西月这才收回迫人的目光,转头望着囚牢中那纤细的背影,柔声道:“阿音,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你出来,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不等东方芜回答,容西月便转头,快步离去。
那牢头见人终于走了,这才松了口气,顿时他又有些不平了,嘀咕道:“他又不是涂大人,我怕他作甚!”ωωω.χΙυΜЬ.Cǒm
等待死亡无疑是痛苦的,原本在这里杀个人也罪不至死,奈何她弄的人是涂旦,这回不死也得死了!
又过了两日,涂满廉终于忍不住了,亲自带人来将她绑了起来,装进囚车,押赴刑场。说刑场都有些高估了这小县城,那地儿杂乱不堪,四处都是腐菜烂叶,即便入了秋,气温不高,也散发着阵阵难闻的味道。
她静静地坐在囚车上,原本想安安静静的赴死,却不想,从大牢出来上了囚车,通往菜市场这一路都站满了百姓。她都有些怀疑,不会是整个土窦县的人都出来看她砍头了吧!
沿途那些人都用惋惜的目光凝视着她,没有人给她丢鸡蛋,也没有人给她丢菜叶,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囚车从面前经过。然后跟在囚车后面,一路跟到了刑场。
更另东方芜没有想到的是,那台上监斩的人竟然是紫衣,她被人从囚车里拖出来,按跪在地上,看着监斩台上那抹紫色,不禁淡然一笑。
“也好,也好,反正是要死的。索性就让你将那新仇旧怨一起了了吧!”东方芜低声道。
东方芜手臂被紧紧的困在身后,跪在台下,束发的布带早已不知去向,墨发披散而下,如丝绸一般顺滑。她苍白的小脸上,那双眸子却异常澄澈灵秀,微微一笑间,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若不是许多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个男子,恐怕在看到这般模样的东方芜之后,都会以为她是个绝代风华的美貌女子。
紫衣没想到,东方芜在死亡面前也能这般淡然。
“公子,这东方芜是男子吧?”竹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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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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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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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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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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