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旺福客栈的门口停了一驾马车,下来的那个人一身贵气难挡,惹来街上许多人的侧目,此人不是裴安君还有谁。
姜晚池暗笑,竟自信至此,连掩护都不打一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了,是怕没有知道他叫裴安君?再等一会儿,看他笑不笑出来。
须臾,又一驾马车停下,下来的人是个着浅色衣裙的女子,只是脸上系了纱巾,看不清面貌。琇書網
姜晚池跟姜云染说:“这就是秦芳若。别看她身段弱柳扶风似的,实则是个好强的主,心眼特别多,还贼记仇。”
姜云染惊叹,要不是大姐姐跟她说,她真的看不出来那秦芳若竟然是这般。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没错。
裴安君跟秦芳若都一前一后进去了,姜晚池给姜云染倒了杯茶笑道:“此时他们必定在高兴地想,你被姚东家拿下了,他们正准备去看你的惨状呢,也正好当个人证,到时候你就完全被他们拿捏了。”
姜云染因怒气而脸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是什么后果。好在,大姐姐替她拦下了这劫,如今反过来受此劫的,是裴安君跟秦芳若。
他们不是喜欢算计吗,正好叫他们试试,被人用同样的方式算计,是怎样的感觉。
裴安君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厢房,只看到坐在那里的姚东家,不过姚东家背着他,似乎在看屏风里头的人。
果然成了,这姜云染就是不如姜晚池,随便骗一下就能成事。
裴安君正要喊姚东家一声,此时另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竟然是秦芳若。
他们二人看着对方的脸,一时都愣住,然后齐齐反应过来,糟了,坏事了,上当了!
秦芳若要退出去时,门外忽然挤过来一群人,有人往房间里一瞥,看到了裴安君,也看到了一个系着面纱的女子。
有人认出了裴安君,“哎呀,这不是裴老板嘛?”
裴安君上前挡住那些好事者看秦芳若的眼神,秦芳若则吓得脸都白了。幸亏她系了面纱,否则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然而她的侥幸都还热乎着呢,就被门外不知是谁的一声呼喊打碎了。
“秦老板,原来你与裴老板这么熟啊?早知如此,我就拜托裴老板帮我定下最新的茶了。”
秦芳若如同被点了穴,一动不敢动。
可许多人都听出来她就是德兴茶庄的秦老板了,个个笑得心照不宣,只当撞破了她与裴安君的好事。
“哎哟喂,您们二位也真是,原来茶叶都是一家的,那敢情好,以后咱们定茶叶,直接定业州的不就行?是吧,裴老板?”
任裴安君平常再巧舌如簧,此时也一个字都吭不出来。不能承认,一承认就等于默认他与秦芳若有私情;可否认也没人相信,他们都共处一室了,说是完全没关系,只会越描越黑。
秦芳若咬紧了唇,她全身都发凉。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只是过来这里,装作看到姜云染与姚东家的私会,然后用这事来逼迫姜云染,好达到牵制姜晚池跟平西侯府的目的,可为何如今她竟成了这局中人?
对了,那封信!裴安君不是安排好了一切吗?他怎么也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被骗了?
秦芳若慌乱不已,首先想到的是,一定又是姜晚池那个贱人。除了姜晚池,还有谁会这么狠毒,胆敢这般设计她?
裴安君也在同一时间醒悟,是那封信出了问题。只怕他与秦芳若又一次成了姜晚池刀俎上的鱼肉,反过来受她牵制了。
门外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最后被裴安君的随从驱散离开。
裴安君此时只想拿姚东家出气,若不是他出了纰漏,他怎么会又中了姜晚池的计?
他大步过去,一脚就踹在姚东家身上,姚东家一倒,裴安君才看到,姚东家的嘴上塞着布,人已经被点了穴,也就是说只是用个背影来唬弄他们,实则姚东家早早就被控制了。
秦芳若气得胸口一阵阵闷痛。这么好的局,竟然轻轻松松就被姜晚池解了,她如何能好受?
枉她安排和铺垫了这许多,到头来竟将自己困进去。
当时她知道邢燕必定不会放过姜芷汀,便差了人一直盯着邢燕的动静。然后,她的人告诉她,姜芷汀欲加害姜晚池以博得邢燕的信任,留下一条性命。
且姜芷汀还告诉了邢燕,姜晚池的弱点。这个弱点便是,姜晚池她重视家人朋友,若想成事,只要拿她在意的家人开刀就必定能成。
当她知道姜芷汀想利用姜仲孺来威胁姜晚池时,她受到了启发。除了姜仲孺外,不还有个姜云染吗?姜云染生性怯懦,极易控制,通过她,到时不愁没有机会弄死姜晚池。
听说裴安君曾经在姜云染身上踢了硬板,她索性跟裴安君定下了计划,还让裴安君物色一个人,特意接近姜云染。裴安君很快便选定来顺布庄的姚东家。
那姚东家今日还来汇报过,说不出几日,就能有好消息,姜云染一听价格低,就十分心动。
秦芳若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眼下,一切都泡汤了。
她眼看着裴安君底下的人,将那姚东家的穴解开,又扯了他嘴里的布,姚东家总算能说话。
裴安君怒火中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问你,你是如何被拆穿的?”
姚东家自己也很懵,“那姜云染不可能看得出来,不可能的。若看得出来,她早就推掉这桩合作,不会让她的人来传话。”
裴安君一巴掌呼过去,“废物!你还沾沾自喜,如今却害得大家都被闲话,被人做了局都不知道!”
秦芳若的指甲抠进了掌心中,抠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来。输了便是输了,她与裴安君,都不是蠢货,都以为这次放长线,能钓到大鱼,到头来竟都不如姜晚池的算计。
她深吸口气与裴安君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盖过这事,不能被我爹知道。若我的名声受损,你也活不长。”
裴安君半眯着眼看她,事已至此,即便他能掩住十个人的嘴,难道还能掩得住所有人的嘴?
这事她怪不了他,谁叫姜晚池把他们都看了个透?
秦芳若趁天色暗下来,匆匆离开厢房,离开旺福客栈。
可她完全想不到的是,回到府中,等待她的竟然是她爹的家法。
秦聿德听到他家女儿与一个叫裴安君的,在客栈私会被人撞破后,他大发雷霆,本想用点手段将这消息压下去,谁曾想,根本压不住,连他其他儿女都在怂恿他,一定要正视此事,不然相府会被人耻笑。
秦聿德没有办法,终于请出了家法。他一万个不舍,怕将秦芳若打死了,可除此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消除别个子女的怨愤?
“芳若,你别怪爹。”
秦芳若看到那藤鞭时,头皮都发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这个东西,更是从没想过有一日,这东西会甩到自己的身上。
“爹,我是被人陷害的。”
秦聿德如何不知她被人陷害,可已经太迟了。他闭着眼,没敢用力,却装作十分用力的样子,一鞭甩了过去。
秦芳若的手臂捱了一鞭,袖子裂开,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子。好痛,这皮开肉绽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她根本撑不住,在秦聿德甩第二鞭时,她面无血色昏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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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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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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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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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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