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都纱巾遮面了,现在多得季恒,大家都知道茶馆那个被当面求娶的人,是她了。
瞧着那些街坊们竖起了耳朵要听八卦的样子,姜晚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什么,我有急事,先回府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严世伦着急喊她:“姜大小姐,说好的品茶呢?”
姜晚池加快了脚步,心说这节骨眼,还品茶呢,她是有多缺心眼?
季恒却不急不缓来了句,“梓玉那边要是拦下了韩延之,必定要警告他一番的。王爷好像也在附近?那么韩延之可不走运,今日能剩下半条命回去就不错了。”
姜晚池一个激灵,猛地调转头,凶巴巴地问季恒:“你说邢越会对韩延之动手?”
季恒噤了声。这还用问吗?换作哪个男的,自己这头才刚不情不愿地退婚,那头另一个男人就当面求娶上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吗?不打死也打残的好吧。
以王爷那脾性,加上近几日情绪不稳,韩延之凶多吉少。
姜晚池想走又担心韩延之出事,不得不揪着季恒,“宁梓玉在哪儿,快带我去。”
等季恒带她去到一个叫飞仙楼的戏曲坊,上了二楼,刚推开某个雅间的门,恰恰看到含风抓住韩延之的衣襟,韩延之面色难看。
姜晚池气得不行,环视一圈雅间里的人,边上坐着宁梓玉,正中是邢越,再就是含风跟韩延之,不远处竟然还有貌美的女子在弹琵琶,声声悦耳,若在外头听着,根本想不到里头是在教训人。
这些个纨绔,为难起人来都这么多花招,也尤其折辱人。
琵琶声并未因姜晚池的突然出现而停下,含风也并未停下手中动作。xǐυmь.℃òm
韩延之却担心地喊了声:“姜大小姐先行离开。”
邢越星眸危险地半眯起来。好个韩延之,当着他的面担心姜晚池,他有什么资格担心,不知死活。
今日不给他一顿苦头吃,是当邢越是死的?
邢越轻飘飘地瞅了眼含风,含风立即将韩延之提起来,用力摔出去。
韩延之倒地,好半天爬不起来。此时琵琶声激越起来,像是瀑布从天倾泄而下,盖过人间一切声响。
姜晚池沉着脸迈步过去,欲扶起韩延之,“摔到哪儿了?”
韩延之白着一张脸,更显书生之气,他摇头说无事。
“走吧。”姜晚池将他扶了起来,往雅间门外走。
严世伦和季恒还站在门边没落座,像是两堵墙一样,阻挡了姜晚池跟韩延之的去路。
姜晚池嗓音凉凉的,“滚开,别挡路。”
严世伦叹气,这突如其来的一出,事情好像往更难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而季恒却不是不敢让开的,王爷那脸黑得跟墨汁似的,他不开口,他们怎么能让开?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邢越才凉淡地开口:“本王让你走了?没让,你就必须得坐着,听完这曲。”
韩延之低头道:“小的谢王爷抬爱,实在是有要务在身,不便听曲。”
邢越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由不得你不听。这是飞仙楼最好的姑娘,最好的曲子,你还想要怎样的?”
这话分明是在羞辱人,韩延之能忍,姜晚池却不能忍。
要打要杀就赶紧,痛快一些,玩儿这一手实在是难看,相当的没品。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白斩鸡是个王爷,拿权势压人大概玩腻了,玩厌了,面对韩延之这样的读书人,磨其心志才更让白斩鸡得意吧。
想罢,姜晚池回头望那姑娘一眼,说道:“果然貌比天仙,琵琶也弹得极好。可惜韩延之没有眼光,他想要的是村妇。”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这不是在王爷他伤口上撒盐么?姜大小姐也太猛了,一点情面也不留。
果然,邢越被这话激怒,一个伸手砸了酒瓶子,吓到那弹琵琶的姑娘,曲调都变了音。
邢越目光发狠,“滚出去!”
那姑娘抱着琵琶急急地退出去。
姜晚池也拉着韩延之准备碰个瓷,一块退出雅间,然而连门都没碰到,就被含风挡了回来。
雅间的门又合上。
严世伦很是头疼,季恒跟宁梓玉都不敢作声,至于韩延之,他有自己的计较。楚王再高高在上又如何,根本就不懂大小姐,他越是暴戾,只会让大小姐越厌恶,不知不觉的,大小姐就自然而然地偏向了他韩延之。
韩延之只恨不得楚王立马赏自己几巴掌,再踹个几脚,如此,姜大小姐哪怕是因为愧疚,也不会不见他。
姜晚池让韩延之站一边去,她自己上前两步,问邢越:“王爷是什么意思?”
邢越眼角有些猩红,“本王什么意思,与你何干?”
姜晚池笑了,“是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我这人嫉恶如仇,又特别见不得读书人受苦,这便管上闲事了。王爷若请人听曲就好好请,若要教训也痛快些,不必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显得你狭隘又没品。”
邢越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落了地。
“姜晚池,你在对本王说教?你凭什么!”
“还有这个韩延之,本王要对他如何,你管得着?”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白斩鸡是打定了主意要刁难韩延之。但他的尊严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听到有个人要娶她,都能整出些事情来,好像不这么做找不回场子似的。
直男癌深度患者。
此刻她真的庆幸,庆幸拿到了退婚书。与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一起过日子,她是嫌命长呢?
两相比较之下,至少韩延之知道尊重为何物。
姜晚池深吸口气说:“韩延之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他。如果这个答案王爷还不满意的话,或者这么说,也许日后,我与他比朋友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我能管得着了吗?”
韩延之大喜,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喜气。
而邢越却像胸口被人狠锤了一记,连呼吸都疼起来。
他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手猛地掌住姜晚池下巴,目光阴狠,“把话收回去,收回去!”
姜晚池甩开他的手,“怎么,让我说的人是你,让我收回去的,也是你,你是失心疯还是脑子有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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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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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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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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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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