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池感觉到了疼,却一声不吭。
严世伦一看不好,再这么捏下去,姜大小姐下巴都得碎。他赶紧劝说起来:“王爷,快松手,姜大小姐会承受不住的。”
邢越仿若从迷雾中走出来,收回了手,但见姜晚池下巴上已经留了印子。
“含风,把人丢出去。”
“是。”含风自然将韩延之带走。
韩延之仍在担心姜晚池,“大小姐不必为了在下……”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因含风的速度很快,将人带离了雅间的范围。
姜晚池以为含风要对韩延之施以暴行,一只脚就要踏出雅间,严世伦却跟她轻声说:“王爷不会伤他,我能保证。”
姜晚池这才松懈下来。
季恒也难得劝了句:“大小姐你要不想王爷害他,好好顺着王爷便是,何苦刺激王爷,他最受不得别人跟他硬碰硬。”
姜晚池心想,明明大家都是人,干嘛要我顺着他?
邢越见她一脸不愿与他多谈的样子,怒火又渐渐升上来。
宁梓玉跟严世伦,还有季恒对了个眼色,大家都很自觉地出去,把雅间留给王爷跟姜大小姐好好谈。
退婚一事,大概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郡主做事也真够绝的。偏偏她背后还有个柳贵妃,柳贵妃绝对会给王爷相看贵女的,王爷能顺心才怪。
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解了这个结,就当是没有缘分。结不成亲,总不能就当仇人吧?
等雅间只剩下两人了,姜晚池没管邢越,自己替自己斟了杯酒,一仰头全部灌进嘴里,压了一下方才的烦躁。
邢越盯着她,思绪还停留在适才她替韩延之说话的片刻。
“姜晚池,你把话收回去。韩延之想娶你,那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姜晚池懒得理他,“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必你操心。”
邢越冷笑,“你自己也清楚,平西侯府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再不借势,尊荣或没落只是一夕之间。”
姜晚池眼尾都没抬一下,“即便如此,也与你楚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邢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话别说得太满,你觉得朝中还有谁能帮得了你?”
姜晚池“啧”了一声,“帮我?我可没求过谁帮我。再说也不是在帮我,充其量在帮平西侯府罢了。有高峰就有低谷,不可能一帆风顺,只看想要的是什么了。”
邢越拧紧了眉头,听着她这意思,似乎连借势都没考虑过。是她这么想,还是连平西侯都这般想?
他真是犯贱,管他们做甚。
一腔好意,人家全当看不见,甚至还为了个不知打哪儿来的书生,跟他对着干。
邢越很是窝火,却又知道,不管她她就真的滚得远远的,连一丝的可能都要斩断。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把那退婚书还来,所有事情跟从前一样,本王就能让平西侯府顺利避过这一劫。”
姜晚池连想都不想,“不必了,退都退了,就顺着往下走吧。”
邢越捏紧了杯子,就这么倔?
“你可知被退婚代表什么?你还想再寻一门好人家,几乎不可能。更何况,眼下的光景,谁会冒着风险与侯府结亲?”
姜晚池淡定得很,“我嫁与不嫁,或者嫁给谁,不嫁给谁,都是我的事。你要这么关注的话,你便时时看着吧,看我最后是不是能觅得如意郎君。人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是能说得准的。”
邢越又是气又是恼,好话说尽,威逼利诱都用了,通通不管用。
姜晚池搁下杯子,“你也不必不服气,事到如今,就是说明你我无缘,这东西强求不得。你是王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要跟我较什么劲儿呢?”
邢越咬牙,“你就不怕,今日在此失了名节?本王若想,你就是拿了退婚书又如何,你依旧得攀附与本王。”
姜晚池又笑了,“名节这东西,你见我几时真正在意过了?你若不放过我,我就是伏在你脚边,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也照样会弄死我。不是吗?”
“邢越,其实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清楚的?中间怎么就走歪了?正好,如今回归正途了。”
邢越被这句“不是一路人”刺激得又疼上一回。
他不是她的同路人,难道韩延之那样的就是?
他只能硬生生地维护仅剩下的那点尊严,“的确,回归正途了。你不后悔就行。”
姜晚池站了起来,“不会后悔。告辞。”
邢越所有的话便都戛然而止,没再看她,却听着她开门,出去,走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隔了一会儿,严世伦他们几个进来,见到的便是王爷自斟自饮。看起来正常多了,也许是跟姜大小姐说清楚了?
宁梓玉尝试着问了一嘴:“可是解除误会,和好如初了?”
邢越冷笑,“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与本王好了?但如初倒是真的,村妇就是村妇,粗鄙又无礼,退了婚正合本王意。”
宁梓玉差点吐血,所以这是情况没有好转,反倒雪上加霜了?
严世伦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季恒有些后悔,早知道在茶馆就不跟梓玉分头包抄了,不知道姜大小姐被韩延之当面求娶,兴许就不会闹得这么僵。
作为兄弟,别的能帮,只这感情的事,插不上手啊,只会越帮越乱。
除非他们跟土匪一样,把姜大小姐抓了来,按着她的头跟王爷成亲,大概这样才能让邢越好起来。
宁梓玉很是唏嘘,其实他也没觉着王爷与姜大小姐有多深的情,回回见了姜大小姐,人家那是一个字儿都没提过王爷的,怎么突然的,王爷就陷进去了,出不来了?
“王爷若是真的想要她,兄弟就帮你一回又何妨。”
邢越突地认真看他,严世伦跟季恒也是同样的眼神。
宁梓玉咽了咽口水说道:“都说烈女怕缠郎,米已成炊她肯定就归顺王爷了。”
严世伦跟季恒都唾弃不已,“什么馊主意,你当是掳回来当压寨夫人呢?”
宁梓玉摊手,“那不然怎么办,等她嫁了别人,就是掳都不一定能成。”
严世伦跟季恒都说宁梓玉疯了,然而他们看到王爷的神情,却像在认真思索,眼里竟隐隐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疯狂。xǐυmь.℃òm
呃?不是吧?当真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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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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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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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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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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