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王府很快就得办喜事了。
含风进了留仙居,很快寻到姜大小姐,她正与陈少爷在二楼靠窗的位子旁说话呢。
大概是落梅不在,为免人闲话,才没有进厢房里说话的。
含风选了个离他们不远的位子坐下。他听力本就比别个好一些,也学了一点唇语,虽然不算特别厉害,一般的对话是没问题的。
陈清棠跟姜晚池又说了一遍,他前些日子去了外地查账遇到的问题,陈家饼业的收益大幅减少,他几番思索下来,觉得还是应该要做一番新的尝试,然则从上到下几乎无一人支持他。
姜晚池听他提到这陈家饼业,想起来了,“不是说姜汁糕是一绝?陈老板该让我尝尝了吧。”
陈清棠便让人呈上一碟子姜汁糕。
姜晚池试了味道,姜味浓郁,松软却有嚼劲,的确好吃。不过她见陈清棠的面色怪怪的,一问才知道,这货怕姜味。
她故意夹了一块伸到他面前去,陈清棠脸色大变,身子往后仰,仿佛见了什么猛兽似的。
可把姜晚池给笑死了,“依我看啊,这饼业陈老板也不是很想扶起来,毕竟连老板自个儿都不喜欢这味道,更何况别人。”
陈清棠喝了一大口浓茶,才勉强止住闯进喉咙里的姜味儿。他说:“做经营与喜欢无关。姜大小姐若是有法子能让陈家这饼业涨收益,陈某必定重酬。”Χiυmъ.cοΜ
姜晚池只顾着吃,并不想动脑。
陈清棠见她就这么一会儿就吃完一碟子姜汁糕,可见是真的喜爱,不由说:“等会儿我让人准备好两大份,让姜大小姐带回去慢慢吃。”
“如此甚好,那就谢谢陈老板了。”姜晚池满足地放下筷子。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就稍微转动一下她那快生锈的脑子吧。
狗血文里的姜晚池的确不懂这些,可她这个搞营销的现代人懂啊。营销卖的是什么,必须是心理。
姜晚池让陈清棠取来纸笔,“来,你给我捋捋饼业的架构,现在是何人掌管,共有几个品类,市场占比多少,去年跟今年比如何,上个月跟这个月对比如何……”
陈清棠一听,这姜大小姐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普通人能问得出这些东西来?市场占比又是何意?
他往她的纸上看一眼,也没看她写字,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圈圈符号,完全看不懂,但莫名觉得很厉害是怎么回事。
姜晚池边在纸上圈圈叉叉,边跟陈清棠说:“你要想创新,就必须将产业链摸得透透的,从源头开始,到终端,你必须比所有人都清楚。来,我问一题,你答一题。”
陈清棠愣了愣,有种被先生抽查课业的感觉,一下子连腰都挺直了,聚精会神起来。
姜晚池开始第一题:“年产量几何?”
陈清棠答了一个数。
姜晚池问第二题:“年销量几何?”
陈清棠又答了另一个数。
姜晚池马上就皱眉,“生产这么多,才卖这么点,搞屁吃吗?反过来说,明知道卖不掉,还要生产,脑子有坑吧?”
陈清棠:“……”忍了,姜先生教训得是。
第三题来了:“店有多少家?”
陈清棠都有点不敢答了,轻声说:“共有二十家。”
第四题接上:“每家在哪里?”
陈清棠一个接一个地回答,然而才回答了不到五个,就被姜晚池打断。
“你别告诉我,这二十家店都在一个城里哦。”
姜晚池看陈清棠那脸色,就知道答案了。她搁下笔,语气都犀利起来:“一个城里弄二十家店,投入这么大,产出这么点儿,苍蝇都比客人多,我丢!真亏你想得出来。”
陈清棠嘴角一抽,大气不敢喘一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人数落得一文不值。他禁不住在想,姜大小姐这是师从的谁,总不能是财神爷吧?明明比他还小呢,也不见得做过多少买卖,她怎么就比他还要厉害呢。
姜晚池喝口茶将脾气压下去,“我不想干了,你这要弄起来,全是问题。”
陈清棠喉咙一紧,差点要喊她姑奶奶,“姜大小姐,酬劳好说。”
姜晚池傲娇地表示,“老子像是缺钱的人吗?”也就缺那么一点点吧,反正吃穿是不愁的。再加上如今账本到手,一切好说。
陈清棠不得不下重本,“姜大小姐,你若能让饼业起死回生,陈某的个人分红,付你二成。”
“一口价,三成。”姜晚池闲闲地说。
陈清棠吃惊,这姜大小姐也太会要价了。但想想留仙居的盛况,饼业这盘经营显然更大。他咬牙应下:“三成就三成。”
“杀你!”
陈清棠又听不明白了,这杀他是什么意思?
姜晚池笑眯眯地开始了“授业”,“若是我的话,我会这么做。”
她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因势利导。
陈清棠似懂又非懂,直到姜晚池跟他细细说了一番,他才茅塞顿开。竟是这么简单的理儿,他竟想了这么多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捏着那张纸,心下感慨不已,“多得姜大小姐提点。”
姜晚池挥挥手,“我也不是白提点你,就别客气了。”
陈清棠让她稍侯,他去取个东西。
等他再上来,竟是给了姜晚池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上次说好的,留仙居的进账涨三成,陈某要付姜大小姐二十两银子的。陈某当时并未预料到,新菜式会如此成功,二十两实在不足以谢姜大小姐。”
姜晚池被这银票亮瞎了眼,“这也太多了点。”
陈清棠表示:“一点不多。此次又再麻烦姜大小姐,也算是陈某的一点诚意吧。”
姜晚池便愉快地收下了。没想到当个咸鱼千金还能创收耶,照这么下去,她的小金库会越来越丰满呢。
陈清棠说:“知道姜大小姐出府多有不便,咱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对个暗号?我若有事请教你,就把问题写好放在掌柜处,对上暗号让你的婢子带给你?”
姜晚池捂了捂脸,“行吧。不过上次那个暗号,该改一下了。”
陈清棠问:“改成什么?”
姜晚池连想都不带想的,“凡尔赛。”
陈清棠:??为何姜大小姐的暗号都这么难记?
对完了暗号,姜晚池就告辞了陈清棠。
结果从留仙居出来,竟猝不及防碰上了白斩鸡。白斩鸡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宰了似的,她怎么他了吗?
姜晚池半天摸不着头脑,不过白斩鸡向来就是这么神神化化的,不理他就好。
她侧了侧身,意思是让他先过去,可是他没动。
那她先过咯,姜晚池越过他,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邢越忍无可忍,这是什么态度?含风方才与他说了,她和陈清棠竟然在商谈陈家的产业。呵呵,这是什么关系,还能谈到了产业去。
最让他难忍的是,她还跟陈清棠对上了暗号,那个暗号是什么,连含风都看不出来,真够谨慎的。
邢越一个箭步跟上她,一把攥住姜晚池的手臂。
吓了姜晚池一跳,她甩开他的手,“卧槽,你有病啊?当街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邢越脸都僵了,村妇跟他说男女授受不亲,真是讽刺。
他声音都森然起来,“你既知道,还与韩延之、陈清棠单独相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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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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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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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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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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