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地说:“爹,我倒是想跟姨娘学着管账,只怕她不愿意,毕竟我从乡下来,字又不识几个,算数又算不好。”
姜卫安抚她:“只要你肯学,就没有什么难事。日后你嫁人,总要学会管账的,还有云染也是,与你大姐姐一块学着管账吧。爹是糊涂了,这事早就该让你们学着了。”
姜晚池应下:“爹,那晚池明日就去跟冯姨娘请教。要是当真做不好,晚池就还是把账本还给冯姨娘。”
姜卫点点头,“把从你祖母和你娘那儿学的,都使起来,就没有管不好的。”
“是。”
姜晚池特意望向林管家,“到时候还请林管家指点。”
林管家身子一抖,大小姐的眼神,好吓人啊,仿佛在说,他要是不想混的话,就提前滚蛋。
他如今总算是知道,冯姨娘是厉害的人,可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瞧着这一山还有一山高,两边都不能得罪,难啊。
但是就眼下来看,侯爷显然把大小姐看得更重。这不,四少爷那儿都这样了,冯姨娘也提了好多遍了,也不见侯爷有个表示。
反倒是这阮姨娘,安安静静的,瞧着像个哑巴似的,突然就得了侯爷的宠,真是人生处处是意外。
说来说去,还是大小姐厉害。不管是三小姐,还是阮姨娘,只要她们向着大小姐,她们自己的日子也变得顺畅起来,大小姐的能耐大着啊。
他以后还得带眼识人,可不能只将抚琴轩那边当主子了,慢慢的,形势都变了。
晚膳之后,姜晚池又示意仲孺,他便拿出了他白天抄写的给姜卫看,姜卫看了他的字,心情才稍微好些。
他问了仲孺一些课业,仲孺都答得上来,看样子是有认真做学问的,这样的孩子谁不爱。Χiυmъ.cοΜ
偏偏这时候,抚琴轩那边遣了人来,说四少爷突然又哭又喊的,问侯爷能不能过去看看。
姜卫听了,心中不悦。原本对伯孺也曾寄予厚望,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哪怕是庶的,他也打算好好培养,从来没有偏心过,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再看仲孺,不管是哪方面,都比伯孺好太多。
他仔细想了想,也许就出在他们的娘,对他们教育各不相同之上。冯氏凡事都以孩子为先,纵容了伯孺;而阮氏凡事都以理为先,仲孺自然循规蹈矩。
姜卫跟仲孺说:“爹过段时间再抽查你的课业,若是都能答对,就再赏你几册藏书。”
仲孺高兴得要命,说一定会认真做学问。
姜卫站起来,去往抚琴轩。伯孺也还是要看看的,只是,看归看,他心里都有谱。另外,就是与冯氏说说账本的事。
等姜卫一走,大家都松口气。
姜云染说:“没想到爹就这么让咱们管账了,我还以为得费好一番唇舌。”
姜晚池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个咱们里头,可不包括我哈,我是断然不会管账的,你与姨娘管着便行,别缺我吃的喝的就好。”
阮姨娘都笑了,“哪有人这么怕管账的?大小姐,你日后要打理王府一应事务的,那人情,关系,哪样不比侯府复杂?多学学也没坏事。”
“可放过我吧,我管我自己都管不好了,还管王府,呵呵哒。”姜晚池其实想说的是,等白斩鸡的退婚书一到,就自由了,王府什么的,永远轮不到她来管,嘿嘿。
姜云染有点担心,“大姐姐,你说冯姨娘会乖乖把账本交出来吗?”
姜晚池道:“交是肯定要交出来的,但是乖不乖的,不好说。她管了这么多年,这份肥差突然落在别人手里,她不甘心是肯定的,反正你们仔细着她动手脚。”
阮姨娘倒是有信心能管好,毕竟她在这后院里,这些年已经见得太多太多,只是她什么都当看不见听不清而已。
于是她跟姜云染说:“三小姐也别想太多,就是那么回事。咱们有两个人,她只有一个人,怎么算咱们都不亏的。”
姜晚池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姨娘就该如此。不过在管账前,你园子里有些人,能过一遍就尽早过一遍。”
阮姨娘听明白了,大小姐说的是冯姨娘的眼线呢。这些眼线一日不除,她便等于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大小姐提醒的是,我也已想好,账本放在云染这里,总比放在我那儿安全。若有要事,我也过来与云染商量。”
姜晚池知道阮姨娘是个稳重,一万个放心。最重要的是,老白莲和小白莲少了银子作为依托,兴许会少作点妖。
“那我便去睡了,今儿一天,可累死我了。”
落梅心想,小姐越来越像只猪哎,不是吃就是睡,不过哪怕是只猪,也是聪明的猪。
只不过,王爷给的那份帖子,她再不提醒小姐的话,小姐保准会当没那回事的。
落梅便小心地提醒着:“小姐,后天就是邢夫人的生辰宴,是不是该给准备贺礼了?”
姜晚池一噎,哦,差点忘了。
就,很不想去。非常不想去。但是又不好跟邢夫人启这个口。邢夫人对她挺好的。
“完了,我实在不知要送什么了。”
阮姨娘给她出主意,“大小姐若拿不准的话,可先问问王爷。”
姜晚池犯头疼,就是因为不想见到白斩鸡,才不想去邢夫人的生辰宴啊。没道理在去之前还要见白斩鸡,这不双倍碍眼嘛。
“我还是再想想吧。”
说是想,姜晚池回到院子,几个呵欠一打,很自觉地睡过去了。
落梅:“……”小姐,你能上点心吗?邢夫人的生辰宴,多少名媛小姐都争着去,想通过邢夫人这层关系,借机跟王爷接触呢,你怎么能说睡就睡?
好气厚。
这边姜晚池睡得无比地酣畅,那头楚王府,有人却借着看书,“顺便”问含风:“后日二婶的生辰宴,不去的人都确定没?”
含风:“都确定好了,里头没有姜大小姐的名儿。”
邢越抬眸轻瞟他一眼,“我没问你这个。”
含风:是是是,爷你是没问出来,但只差在额头上刻几个字,这个几字是“姜大小姐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他敢不回答么。
想罢,他轻声回答:“爷,姜大小姐必定会去的。她与邢夫人私交不错。”
邢越不置可否,放下书来,“村妇与谁私交好,不必告诉我。”
含风:“属下明白。不过,留仙居陈少爷那边,似乎等了姜大小姐好几日。还有唐少爷,今日还去了巷子,不知是不是在等姜大小姐。韩伴读最近也屡屡上书坊,像是要偶遇姜大小姐似的。”
邢越脸色阴沉,让你别说你还说,故意的?
他站起来,负手而立,“度雁。”
度雁马上出现在他面前,邢越吩咐道:“明日盯着这三人,有什么不妥立即向我汇报。”
度雁头皮有点发麻,王爷是认真的嘛?可不兴这么给情敌施压的。
含风忍笑都忍得嘴角都快抽了。既然这样,王爷怎么还差点说出要退婚的话来?要真退了,不得哭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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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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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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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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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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