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紧紧地盯着她,“昨晚本王问你,有人落水前你在哪儿,你说在客舍。这话是真是假?”
姜晚池听他这么问,心知他必定是已经查到昨晚的事。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她没直接回应他,而是反问:“王爷下了拜帖到我府上,就是为了问这事?可我看不出这事碍着王爷什么了。”
邢越气了一晚上,胸口里本就积聚了一股子怨气,没想到今天过来问她,她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他只觉怒火更甚。
“被人勒脖子的滋味好受吗?”
“竟然还忍得住,可见于你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韩延之若是被人知道,在雅晴会上与个婢子不清不楚,瓜田李下,你说别人会怎么瞧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科举。”
姜晚池气不可遏。他特意来就是以这事为把柄,跟她宣战的吗?还有,韩延之那是为了救她,却被他说成了什么样。
她冷冷地看着邢越,说道:“什么叫不清不楚,瓜田李下?王爷说话须得谨慎。”
邢越见她竟为韩延之而发声,冷嗤,“难道不是?还有更难听的,你想听吗?雅晴会上那么多人,他为何会尾随你,还正好救下你?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影响你姜大小姐的名声?还是说,你与韩延之有话必须避着众人说?”
姜晚池气极反笑,早知道这个白斩鸡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想不到他的思想会这么龌龊。
“王爷听过一句话吗?你自己是怎样的人,就会怎样想别人。可见避着众人单独与女子说话这样的事,你经常做。”
“我没什么可说的,更不需要对你解释,随你怎么想。”
说罢,她要转身走了。
“站住!”邢越喊她,一个箭步上前,拦在她面前,他目光如矩,“姜大小姐真是厉害,为个伴读,连脸面都能豁得出去,侯爷若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姜晚池却笑着说:“你用不着威胁我。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的事与你无关。”
邢越怒目而视,“哪怕被所有人耻笑,你也不在意?”
姜晚池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耻笑?你们这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权贵,哪天不耻笑我了?就算我爹知道了又如何?上一顿家法,我还顶得住。大不了,我们平西侯府去跟你们解除婚约,而我嫁给韩延之罢了。这应该也是王爷想看到的结果吧。”
她又故意笑着说:“要不这样,王爷将这事宣扬开,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你我的婚事就有办法解决了。”
邢越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扼住,话都快说不出来。嫁给韩延之,这样的话她说得真顺口。还是说,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看来姜大小姐都计划好了,连夫婿的人选都有了。本王好奇,一个书生竟引得姜大小姐如此有失体面,丢魂失魄,连下嫁的话都不惜说出口,不知有什么道行。”
姜晚池却闲闲地说:“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今日你看他不过一介书生,或许他朝绝非池中之物。再者,我不认为嫁个书生就是下嫁,王爷你们不也说我是个村妇吗,村妇又哪里高攀得上王公贵族?配个书生不是正好?”
邢越怒火攻心,此趟来还以为她会将事情完完本本告诉他,并让他保守秘密,他甚至也想好了,会替她办了后面的事,譬如那个假婢子。
然而,村妇真是口气大得上天。他不如不来这趟,还能省口气暖暖肚皮。
姜晚池见他不作声,便说:“王爷的话要是问完了,我就不奉陪了。”
邢越冷着一张脸,骄傲和自尊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倒是含风很会来事儿。
“姜大小姐留步,那个,近来暑气正盛,小的厚着脸皮问姜大小姐,那酸梅汤和果子茶是怎么做的。”
姜晚池看他一眼,白斩鸡这侍卫比他顺眼多了。她说:“你问落梅要去。”
“谢谢大小姐。”
邢越看着姜晚池走远,脸上虽不显,却感觉哪哪儿都闷。
含风劝道:“爷,那韩伴读救了姜大小姐,姜大小姐正是感激的时候,爷却说韩伴读的不是,姜大小姐肯定生气。”
邢越阴恻恻地瞪他,“你要那么多酸梅汤做什么?”
含风一时嘴快,“给爷喝的,爷不是大半夜还要喝上一口才睡得着么?”说完他才惊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戳了爷的心事么?
果然,邢越板起脸,“滚回去,酸梅汤有什么好拿。就你容易被收买。”
含风:哎,好人难当啊。
而姜晚池顺道去看云染。一问才知道,她去参加雅晴会时,老白莲就开始对云染动手了。
幸好阮姨娘过来陪着云染,搅黄了老白莲的好事,加上姜伯孺不知怎么的,突然发高热,老白莲只能暂时作罢。
冯姨娘还满心以为姜云染躲得过,姜晚池那贱货却是怎么都避不开的,只要姜晚池在雅晴会上出大丑,姜云染还能有谁给撑腰。
殊不知,等芷汀回来才知道,雅晴会上的确是出事了,却是她安排的人出事了,且落水的人竟然不是姜晚池那贱货,而是如柳。
冯姨娘气坏了,拿如柳出了一顿气,更担心的是,安排的那个假婢子不知出了什么事,万一落到了姜晚池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姜芷汀也一肚子怨气,跟她娘说了雅晴会上的种种,看到她娘抽了如柳一顿时,她还帮了两句,毕竟如柳也尽力了,是雪枝那贱婢太狡猾罢了。
早晚有一天,她会收拾了这个贱婢。
姜芷汀跟她娘说,幸好哀求了雅晴会的主办者,隐去了落水者的身份,不然都不知要被那些官家小姐加油添醋成什么样。
因如柳落了水,身上受凉,又被冯姨娘抽打一顿,是个人都撑不了,如柳便昏过去。
谁知姜芷汀对镜把妆去掉时,突然发现她脖子上的疤痕变得又红又粗,像一条横亘在那儿的虫,再撩起袖子来看手,发现手上的疤痕也是如此,她整个人跟疯掉了一样,砸碎了镜子。
她将气出在如柳身上,如柳明明看到了,却骗了她。
如柳被母女俩折腾,快天亮时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姜晚池听了都觉得如柳可怜,但到底是抚琴轩那边的人,想帮也帮不上。
然而,近黄昏时,姜晚池在去阮姨娘那院子的路上,被个婆子拦了去路,婆子哭着跪在她跟前。wWW.ΧìǔΜЬ.CǒΜ
“大小姐,求你救救如柳。”
姜晚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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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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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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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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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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