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担心得心神不宁,季凉谦不让她马上回涟殇教,说是为了云息庭好,她也不敢贸然上山。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站在歌舞坊门口,一直等着柳瑟新前来,希望能带给她最新消息。
“柳姐姐,你可来了。”温郁一眼便看见远处的柳瑟新,忙跑过去拉住她,“我师叔怎么样了?”
“你听说了?”柳瑟新惊讶她的消息灵通,看表情倒是轻松,“陶神医拦着大家不让打扰,我也没凑上前看一眼,听门口守岗的人说,教主昨日骑马回来,边走边吐血,看着怪吓人的。”
“然后呢?”温郁急着问。
“陶星河诊治后,说没什么大碍,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划伤内脏,有些胃出血,喝两天小米粥养养胃便好了。”
温郁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隐瞒的迹象,也相信她并没有撒谎,只把她知道的说出来而已。
可事实到底如此,温郁心里有了大概情况,云息庭的确内伤吐血,而且情况很严重。
陶星河之所以对外宣布他吃坏东西胃伤出血,只为提防不轨之人的造反心思,不然季凉谦不会深夜造访,特意把云息庭受内伤的事告诉她。
柳瑟新见她脸色依然不好,低头笑笑,拉住她的手:“温妹妹别担心了,我知你心系教主,有陶星河这神医在,你还担心他治不好教主的病?”
“还是要看一眼,才能真正放心啊。”温郁下定决心,若云息庭的内伤因她而起,他们的见面会让他内伤更重,温郁不求其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而且她还要向季凉谦问清楚,不明不白受了内伤,还是因为她,总要问出原因,她好下次注意。
“也是,你去吧,歌舞坊这边我会让姑娘们好好练着。”
温郁点点头,刚想迈步离开,身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你站住!”
柳瑟新抬头见是墨锦衍,微微前身行礼:“王爷。”
墨锦衍黑着一张脸走来,并没有理会柳瑟新,抬手敲了温郁的脑袋:“一大早又跑哪去,本王不远千里来一趟襄城,你不跟在身侧随时伺候着,到处瞎跑什么?”
“我伺候你个大头鬼……”温郁刚想发火,看了眼一旁的柳瑟新,又把火气压下来。
在外人面前,多少得给墨锦衍留些面子:“抱歉王爷,本姑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回趟涟殇教,请王爷开恩,放我半天假。”
“不许,你哪都不许去!”
“我偏去,你还敢绑了我不成,呸,啥也不是!”温郁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跑了,留下墨锦衍站在原地,气得青筋暴突。
柳瑟新看他咬牙切齿,指着温郁离开的方向说不出一句话来,低头笑了笑,忙开口打圆场:“王爷恕罪,郁儿性子直爽不拘小节,您就当她童言无忌,别和她一般见识。”
墨锦衍哼了一声,讪讪地甩了袖子:“本王才不屑和市井泼妇计较,待她回来,让她第一时间来见本王。”
“是,王爷。”
……
温郁就差踩个风火轮,她一路跑回涟殇教,感觉鞋底都要磨破了。
不知云息庭是在陶星河的老药罐子还是在自己房中,温郁走到自己小院门口不敢进去,云息庭耳力过人,万一被他听见,不知会不会影响他恢复。
正好有路过的教众经过,温郁走上前去打算询问,见那人刚想和她打招呼,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走远了一些。
“温姑娘,你有何事啊,神神秘秘的。”
“教主人呢?”温郁小声询问。
“应该在房中休养吧,昨日教主病了,我看学思一早端着药进了教主院中,陶神医应该也在。”
温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幸好没进自己院中,不然真会被云息庭发现。
温郁不能抄近路翻墙过去,只得绕了远路,走到云息庭的院子正门前。
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温郁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了一会,方等到院门打开,学思拿着药箱从里面出来。
“小呆瓜。”温郁小声喊着,冲学思招招手。
看见是温郁,学思想也没想,笑着走过去:“温姐……”
“嘘。”温郁一把捂住学思的嘴,“你小声点,当心被教主听见。”xǐυmь.℃òm
学思挣扎着扯开她的手:“教主还没醒呢,放心吧,他不会听见。”
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没醒,肯定是伤势过重昏迷了。
“我师叔他伤得怎么样,现在方便让我进去见见,或者让我见见你家先生么?”
学思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温姐姐放心,教主病得不重,已经喝了两副药,再吃点小米粥养养胃就好了。”
“你还想骗我!”温郁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你进去把你家先生叫出来,我想和他当面聊聊。”
“先生怕是不会听我的……”
“哎呀,你随便编个瞎话,就说门口有人晕倒了,请他出来看看呗。”
学思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又走进去,没一会的功夫,陶星河果然出来了。
陶星河在看见温郁后,瞪了一眼学思,吓得小呆瓜一溜烟地跑走了。
“有事?”千方百计把他骗出来,陶星河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你若想打听病患的情况,恕我无可奉告。”
“你总得告诉我师叔是为何受内伤吧,就这一点,你就告诉我吧。”
陶星河皱眉:“谁跟你说他受内伤了?”
“我师父。”
他听后咒骂了一句:“问你师父去,我可没说他受内伤,没别的事我进去了。”
“哎——”温郁拉住他,“让我进去看一眼师叔总可以吧?”
“不行!”
“求你了,陶神医。”温郁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保证不会惊扰他,看一眼就走。”
陶星河本想强硬地抽出袖子,谁知在看见温郁的眼泪后,心里一软,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他还没醒,你进去看一眼便出来,若是扰了他出了什么闪失,我可不管救他回来。”
温郁疯狂点头,用手胡乱地擦着眼泪,跟着陶星河走进院子。
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想见云息庭一面,都变成了奢求。
走进院子时,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跳到温郁脚边,小兔子嘴里还叼着跟青菜,像是来找温郁玩一样。
“玉儿,你好呀。”温郁蹲下来拍了拍小兔子的头,便听见陶星河不耐烦地催促,“别磨蹭了,他若是醒了,我可不让你见他。”
温郁哦了一声,又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玉儿,一会姐姐出来再陪你玩。”
陶星河推开房间门后,一股浓重的中药味直冲鼻腔,段初阳正在屏风后面舀着什么水,端出来一盆后,里面是棕色的药汤子,还冒着热气。
应该是刚给云息庭泡了药浴,温郁看了她一眼,果然云息庭生病的时候她都守在身边。
“温姐姐,你怎么来了。”段初阳再见温郁时,已不像从前般友好,短短一个疑问句,似是带有不屑和炫耀。
“行了,这里暂时没你的事,先出去吧。”陶星河冷言对段初阳说了一句,态度并不是很好。
陶神医开口,段初阳不敢违背,她答应了一声,在经过温郁身边时,故意小声说了一句:“温姐姐,教主好像不太想见你,别让他看见你,对教主不好。”
靠!
温郁瞥了她一眼,扭头看着她得意的离开,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她从前没看出来,这段初阳,还是个喜欢小人得志的东西。
“看看就算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有我在,他死不了。”陶星河说得略显轻松,大概是在自夸他医术了得。
温郁回过神来,调整了情绪后,走到云息庭的床前。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如纸张,身穿淡薄的白色寝衣,领口微敞,虚弱得好似马上要从世界消失。
为何会受伤,又怎会伤得如此严重,温郁真的很想知道,可所有人偏要瞒着他。
“师叔……”温郁轻声喊着,眼泪瞬间流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你明明还好好的……”
谁有本事能让玉笛公子身受内伤,季凉谦又为何说他的内伤而她而起。
“他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陶星河翻了个白眼。
“你个单身狗,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你……”陶星河刚想回怼,眼见着温郁趴在床头哭得伤心,也没好再说其他,“他快醒了,劝你最好离开。”
温郁很是不解。
生病来看望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让他们见面。
若担心会吵到云息庭休息,她闭上嘴巴不说话就好,那段初阳都可在他身边进出照料,怎的就她不行。
撬开陶星河的嘴,想必没那么容易,温郁抹抹眼泪站起身,她一定要探得真相。
“好吧,师叔就拜托你照顾了,陶神医,请您务必治好我师叔。”
“当然,这点小病,我信手拈来。”
温郁没再说什么,冲陶星河深深地鞠了一躬后,飞奔出门。
她要去找季凉谦问个清楚,不管他肯不肯说,这些事她必须搞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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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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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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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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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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