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平原地带,可以远远望见从山脚一路蔓延而上的各色花儿,最鲜艳的是大红花儿,灼灼其华,以摧枯拉朽的气势一路燃放到半山腰,红得惊心动魄,美不胜收。
叶禾被沈听澜的人一抓住,就被戴上厚实的黑眼罩,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紧捆住,分毫不能动弹。
车内。
监视她的人比原先多了一倍,她能听到身旁人的呼吸,还有不时时飘来的香烟味儿。
到了大本营,眼罩松动,她通过眼下一条缝看见部分场景,大致判断了目前所处的位置。
这里原是无人岛,被沈听澜买下之后,专门用来当作ij的训练场所,里面也堆放了大量不为正道所允许的武器,保留了不少残忍的刑罚制度。
这是沈听澜为王的世界,他在这里享有绝对的统治权,无人可以撼动。
即便是沈鹤白也只有臣服。
“老大说了,直接把她带到审讯室,我们的刑罚,从最简单的开始,一个不落地在她身上来一遍!”
抓着她的人对级别更低的杀手命令道。
“是。”叶禾又被另外的人,抓着往另外的地方去了。
此刻的沈鹤白同样没有自由,他被沈听澜囚禁起来,没有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屋外守着他的都是老爷子的亲信,也是他中从未接触过的人,他暗自着急,却想不出一个好的主意。
不禁想,他这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叶禾在出山洞前提起沈听澜,他还不以为意,以为她存心激他。
只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以为自己早已可以轻易挣脱沈听澜的束缚,却不料他只动动手指,自己就钻进了他的圈套。
如果他有烈风一般的警觉和谨慎,是不是就不会身陷囹圄?
沈鹤白眉头紧缩,许久未闭眼,黑眼圈有些明显,下巴也冒出不少青黑的胡茬,他精神些许萎靡,但一想到烈风,他无光的眼眸,又生出点点希冀的光彩。ωωω.χΙυΜЬ.Cǒm
今天这样的祸事是他的鲁莽惹下的,他虽然初心很好,但自知理亏,本来在烈风面前也抬不起脸,可是眼下若不让他设法帮忙,叶禾必然会死。
想到这儿,他打了个呵欠,佯装睡觉,步履疲乏地走进他的卧室。
守着的人虽然和他并不熟,但也知他是少主,即便他和沈听澜闹了些矛盾,老爷子的位置日后还是要传给他的,他们虽说是监视,也不敢太放肆。
便只守在门口,不让他出去就好,至于他在室内做了什么,一律不管。
沈鹤白走到他的房间,确定没人跟进来,便翻出床底之下藏着的黑匣子,故意打开。
黑匣子会标记他此刻的地理位置,他是想让烈风知道他回了ij大本营,这样他也能判断,叶禾也在这里。
打开之后,他又把盒子放到床底,透过窗户,打量训练场那些手持利器,搏击的杀手。
在周长为四百米的方形训练场另一头就是审讯室,也被称为熔炉,进去之人再出来,必然经过炼狱一般的处罚。
鞭笞、铁烙这些都是最轻的刑罚,出来之后休息半个月也无大碍,最吓人的是挑断手筋脚筋后被汽车拖拽至气绝身亡……
烈风曾因叶禾进去过两次,第二次足足两天都没醒来。
想在回想起来,已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沈鹤白目光锁定审讯室的大铁门,无论如何他得先救下叶禾,不然等救兵来了,她早死了。
房子相当于是铜墙铁壁,门外又有多人把守,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窗户,可这是六楼,白天肯定不能攀岩翻越,只有等晚上。
想清楚后,他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一小时后天黑,也不算太迟。
审讯室内。
叶禾面上的眼罩已经被卸下,有人正在给她解开捆绑手脚的麻绳,但并不是为了要给她自由,而是要给她换上铁质的手铐脚链,杜绝她一切逃跑的机会。
她如果再不出手,就真的逃不了了。
“等等!我想上厕所!”她忽然叫了一声,怯怯地举起一只手,姣好的容颜带着害羞的红晕,寻常女孩儿一般,倒是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杀伤力。
但几人都知道,老大的命令是将她一点点折磨致死,想来是有深仇大恨之人,他们哪还敢放她去上厕所,“没有!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快把她绑了架上去,等会儿老大还要过来看!”为首的人吆喝道,他此刻抓了她一对手腕,叶禾要是想跑,必须得先挣脱他。
“哎呀,烈风你来救我了?”叶禾灵机一动,眸子望向出口的位置,又特意提了烈风的名字。
屋内人大惊,全都望向门口,但那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抓住叶禾手臂的黑衣人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手心一阵粘腻,他立马松了手,低头一看,自己一双手腕的血管已经被利刃划破,鲜血直流,流满了整个手心。
他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伤了他,叶禾已经跑出去五六米远。
“快!快抓住她!”那人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指着叶禾的方向大叫,身前身后的人全都扑了上去。
叶禾胜在身形瘦小,一弯一躲,躲掉了不少前来抓她的人,她右手紧扣着链条小刀,出手毫不留情。
众人都以为她只是一般女孩,不料她拳脚利落,好多人都着了她的道,手背、手腕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天色向晚,审讯室外灰蒙蒙一片,整个世界像是被蒙上了灰布衫,所有人的面貌都不太清晰,叶禾并不熟悉里面的构造,直往人少的地方逃。
她知道整个岛屿都属于沈听澜,想要逃脱很难,只不过是在尽力拖延时间。
恰好这时,训练场的炽白大灯直直射过来,她无处遁形,又开始往黑漆漆的小路钻。
身后是逐渐繁复的脚步,以及放肆的厮杀声,敌人汇聚得越来越多,前方也有人聚集而来,叶禾前后被堵,望向左侧,那有一个关闭的大铁门,里面应该属于住宅区。
顾不得这么多了,她飞奔过去,左手攀上铁门最上面的横栏,右手再借力搭上去,脚步轻盈地落地,冲进最近的小楼里。
她逃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区域,刺耳的警报响彻昏暗的无月夜,小岛上灯火长明,四处是巡逻追捕的黑衣人。
叶禾沿着楼梯往上,身后是逐渐逼近的清脆脚步声,她被敌人逼着往上,不敢稍作停留,直到在顶楼被一扇门堵在了天台外。
“哗啦哗啦……”门锁铁链被她翻来覆去的撕扯,链条小刀在上面戳了一个又一个小口,可是硬是没将它扯断或是斩断。
脚步声越来越响亮,他们离她不过两层楼的距离。
“天台那门一直是锁着的吧!”
“是啊,那门不可能打开……哼!那丫头以为跑进来就可以逃走吗?未免也太小瞧我们ij了。”
“别说了,快抓了她回去,免得受罚!”
眨眼间,他们又已奔上来一楼,门是打不开了,叶禾手里紧握着链条小刀,想着和这群人殊死搏斗……
探照灯的光明晃晃地射在楼梯拐角处的墙上,那群人只要在上前几步,就能和她相对,他们也谨慎起来。
叶禾眯眼,若明若暗的光线里,瞳孔越黑,眉梢高挑,是决绝的神色。
相较于这群人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来并把她逼入绝境,更让她惊讶的是,她身旁那个防盗门忽然打开,铁爪似的一只手将她攥住,狠狠一带。
她直接被扯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正要尖叫,一只手又捂住她的嘴,那人声音阴森恐怖,“想活命就别出声!”
叶禾拧眉,一门之隔就是紧逼上来的杀手,横竖都是死,她何必再说话,只是乖乖地贴着冰冷的铁门,待宰羔羊一般。
“奇怪!门没有被打开,那丫头怎么不见了?”
“怕不是会妖术吧?”
“放屁!能有什么妖术!搜!这栋楼,每个房间都搜一遍,你们从一楼开始,你们跟着我从这里搜起!”
命令刚下完,叶禾所在屋子的门咚咚咚直响,捂着她嘴的那人,又附在她耳边威胁一句,别出声!
“这屋子里根本没住人!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外面有人念叨,接着有脚步渐渐远去。
“咚咚咚…”外面的人不甘心又敲了几下,似乎也走了。
过了五秒,叶禾正欲开口说话,身后那人发觉她的意图,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连呼吸都艰难,更别提说话了。
房间内外寂静无声,叶禾本想一口咬上捂住她的手,成功挣脱后,再寻出路,下决定的瞬间,似乎听到了一声隐隐的叹息,她的脸贴着铁皮门,门外也有一人贴着铁皮,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叶禾心惊,大气也不敢喘。
大约又过了十秒钟,终于听见几声轻到险些辨别不出的脚步声,最后一个人这才真的离开。
捂着她嘴的人,松了手。
房间内没什么光,窗帘紧闭,只有一条帘缝透出些许黯淡的光束,但不足以让叶禾看清此人的长相。
“你是敌是友?”她往前走了两步,晶亮的眼眸写满探究,右手始终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刀。
“是敌……也是友!”女人的声音,冷漠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叶禾似乎想起了什么,握着小刀的手松了些,“你是血红?”
血红是烈风亲自培养的下手,在郑家宴会上刺杀叶禾未遂。
当时叶禾就知道她和烈风曾经是师徒关系,现在整个ij愿意保她的就只有烈风的人了吧……
“叶小姐好记性,没错,我是血红!”血红把她往前带了带。
“少主让我拖延时间等他来,你听着,这里并不安全,他们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你,一定会破了这里的门,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得走!”
她拿过一整套夜行装备,“你赶快把这套装束换上,这样就算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是你……”
叶禾见她没有半分害人之心,不敢犹豫,迅速换上。
她和血红都是全身黑,几乎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
“先下去,我带你找个地方重新躲起来!”
血红抓住她手腕,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看。
楼层很高,叶禾拧了拧眉,“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有,有的话伤亡会很大,还不一定能救活你……”
血红老老实实回答,直接大力拉开窗户,“你先!往左边走!”
叶禾一只手已经搭在窗边,她往外瞅了一眼,左边暂时还不见人,她扬头,嘴角微扯:
“你不会害我吧?”她并不是无中生有,这个血红她也不敢完全相信,毕竟她当时无意中害死了她的徒弟,按理说她应该很恨她。
闻言,血红唇角微勾,“你在害怕什么?你大可以放一万个心,没错,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你,可是我听师父的话,他让我救你,那我就会救你!”
血红说话很直,无所保留。
叶禾愣了愣,翻出窗户,开始沿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向前,血红紧随其后,跟着她。
这座高楼有二人在攀爬,同样她们对面的沈鹤白也找准基地混乱的绝佳时刻,翻窗偷偷逃走。
现在,几乎基地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叶禾消失的大楼前,一大部分紧锣密鼓地搜查着,另一部分负责包围,目前只有左侧有缺口。
但叶禾和血红她们落地的时候,左侧那个缺口已经补齐了。
血红跟在身后,发现叶禾停下,也探出个脑袋打量,“不好!他们会不断缩小范围,那样就真的逃不了了!”
她两眼放光,思虑片刻,正想说话,叶禾却抢先说了,“不能再等了!要趁着包围圈大的时候,趁乱逃走!”
她二话不说,提起手里的短刀,挺身而出,刀起刀落,迅速敏捷地解决掉离她最近的杀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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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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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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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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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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