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
“唉——”
少女的叹息声蓦地响起。
声音哀怨婉转,余音颤颤,直颤到人心坎上去。
捂嘴的手伸出一半又收回。
已经快要抓住江小禾胳膊的半空中拐个弯后,也收了回去。
仗着个头高,两个大汉的目光在江小禾头顶上肆无忌惮地交流。
江小禾就好像没发觉他们的异样般,一声叹后再起一声。
像羽毛轻轻拂过,撩的人心痒难耐。
豆眼男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老是叹息啊?”
长眼男也紧跟着道:“对啊小妹妹,可是遇到什么犯难的事情了,说出来给哥哥们听听,兴许哥哥们还能帮到你呢。”
说完舔着脸,将头往江小禾跟前凑了凑。
还笑出一口黄板牙,努力做出一副邻家大哥哥的和善样。
可一双眼睛却不老实地在江小禾身上滴溜溜转,猥琐的不行。
尤其是鼻息间喷出的气息,酒味夹杂着食物在肠胃中发酵后的腐臭,险些没熏得江小禾当场吐出来。
将头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江小禾幽幽道:“不瞒二位大哥,不光你们怕,我也怕我家那男人啊。”
她低头垂眉,吸了吸鼻子,抱怨道:“我家那男人是屠户,杀猪的么,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我骂我,发起疯来还咬人……你们看。”xiumb.com
江小禾边说,边亮出手背让那两个大汉看。
先前王氏咬她的那一口本来就没好彻底,刚才又做泡菜,让盐水浸了下,以至于手背上那圈暗红色的齿痕看起很是狰狞可怖。
两个大汉看的眼角狠狠一跳。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跟个娘们似的咬人,真他妈\的丢人现眼。
二人对江小禾的话信了一半。
还有些同情。
江小禾用余光偷偷打量他们,见状,继续道:“所以我才说,不敢劳烦两位大哥送我回家,就是怕连累两位大哥。不过我也不想回去,那就是个狼窝。”
说着抹了抹眼眶,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须臾,江小禾吐出一口气,幽怨道:“两位大哥与我素不相识,都知道我一个女人家赶路不安全,可我家那个挨千刀的,这大雪天,硬是撵我出来给他买肉吃打酒喝……”
她说到伤心处,眼眶都红了,清澈透亮的杏眸里不知不觉就蓄了两泡晶莹。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杀伤力。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小娇娘,两个大汉难免心生怜惜。
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江小禾从手指缝里偷偷看二人的神情,见二人眼中的防备明显淡了些,忙再接再厉,手掌在脸上狠狠一抹,说:“想喝酒吃肉是吧?哼,老娘今天就反一次,偏不如他的意!”
说话间就把身后的背篓取了下来举手里。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两个大汉心中有鬼,见江小禾突然举起了背篓,都面色一变,生怕那背篓砸自己身上,皆是神情戒备地往旁边一跳。
不过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多疑感到脸红。
就见江小禾将背篓举起来放旁边的石墩上,先伸手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一块卤肉。
江小禾:“两位大哥,这卤肉是齐家卤肉铺买的,我都想清楚了,这么香的卤肉,与其拿回去喂家里那个没心没肺的,还不如给两位好心的大哥吃呢。”
齐家的卤肉铺在本地很是有名,再加上又是刚捞出锅没多久,热乎劲儿还没散,油纸一打开,香味乘着热气飘出来,半条巷子都弥漫着诱|人的浓香。
两个大汉闻着那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且不论这小娘们是真心想请他们吃卤肉,还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故意这样做拖延时间,前者两相欢喜,后者他们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大雪天,又是这样一条偏僻的小巷,只怕等上一天也未必能等个鬼影出来。
再说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还会怕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成?
不管了,先吃饱再说。
饱暖思淫|欲么。
这么一想,两个大汉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各自撕了一块卤肉捏手里吃。
江小禾也撕了一条,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看着他们,笑着问:“二位大哥,怎么样,这卤肉味道不错吧?我家黑子最喜欢吃这卤肉了。”
“黑子?”豆眼男嘴里包着一口肉,含糊不清地问道,“黑子是谁?”
“黑子啊——”江小禾略微拔高了一些声音,拉长腔调说,“黑子啊——黑子就是我家男人啊。”
豆眼男听后,噗呲笑道:“你家男人叫黑子?这名字叫的,我还以为是狗……狗!?”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里全是惊恐。
眼睛更是瞪的老大,惊悚地望着巷子口。
长眼男才吃完一块肉,正要再拿,被同伴这破了音的铜锣嗓吓的一抖,蹙眉不悦道:“咋咋呼呼的鬼叫什么呢,狗怎么啦,狗咬你啦?”
话音还没落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片呼哧呼哧的声音。
长眼男还没来得及回身看,他那同伴就“嗷”的一声叫,将手里的肉一扔,拔腿就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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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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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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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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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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