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突然如炸锅般,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
十几个壮汉指着戴太太湿漉漉的裙摆捧腹大笑着。
戴太太一向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顿时又羞又愧,恨不得跳江自尽。
“阿杰,你这个小人,我饶不了你!”
黄有旺咆哮道,一个箭步向前冲,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阿杰用舌头顶了顶受伤的脸颊,挥着拳,往黄有旺的下颚,重重地还了一拳。
黄有旺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黄有旺!”赛莺莺惊叫了起来。
这一叫,让阿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妒忌之火在他胸膛里熊熊燃烧。
她叫过他阿宝、阿豹、阿云、阿全、阿文........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名字。无论他提醒过多少次,她总是会忘记他的名字.......
没想到在这一刻,她却准确无误地叫出黄有旺的名字!
丁司令用毒蛇般邪恶的眼神盯着戴仲轩:“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你的戴太太,还是我的姨太太?”
戴仲轩双手抱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用极其痛苦的表情向赛莺莺道歉:“对不起,莺莺......我对不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带你到南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现在,我没得选择了.......”
赛莺莺用手帕为他抹掉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将痛苦压抑到内心深处:“别说了,我懂.......你去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吧!”
“对、对不起。”
戴仲轩摸了摸她的脸颊,毅然转过身去,对丁司令说:“求您放了我戴家十口人吧。”
看着这对狼狈的情人,丁司令突然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啧啧,戴仲轩你这龟儿子也太没种了,这么快就把你的情人拱手相让了。”
人群里开始发出喝倒彩的声音。
“哎,太不好玩了。”丁司令吹了吹枪口,突然对准戴仲轩的膝盖就是一枪!
“嘭!”
戴仲轩单膝跪地,能听到膝盖骨裂开的声音!
“不要!”
赛莺莺挡在戴仲轩身前!只见她坚定地说:“要杀他的话,将我也一起杀了吧。”
“呸,你这个婊子不配脏了我的手。”丁司令将枪交到阿杰的手上,又说:“你来,帮我把这对贱人送去地狱。”
阿杰颤抖地接过手枪,刹那间感到手足无措。
“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给你一个副官当!”丁司令继续说道。
正在此时,黄有旺向前飞扑,把阿杰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枪也丢到了一边。但很快,他们就被丁司令的手下分开了。
丁司令发号施令:“来人啊,把这两个小子和戴太太都拉到船上去,把船上戴家十口人都解决了。记住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是!”
三个军装大汉推着黄有旺、阿杰以及戴太太往后走,登上了船。
赛莺莺趁乱,将丢在地上的枪藏在丝袜里,静待时机。
戴仲轩脱下外套,胡乱地捂住膝盖,然后不顾伤痛,跪在地上磕着头:“求您了!丁司令,您大人有大量,请您放过我戴家十口人吧!”
丁司令摸着唇边花白的胡须,得意地笑道:“呵呵,戴仲轩,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叩——叩——叩!
戴仲轩就这么一直磕着头,直到额头的鲜血与地上的尘土糊成泥浆。
“别求他了,他是个魔鬼!”
赛莺莺心痛地劝道,可是扶在戴仲轩肩膀上的手,被他一把推开了。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是我被你鬼遮眼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家破人亡一败涂地。”
天上的星星屹立在夜空,仍旧眨啊眨着眼睛。不知道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的他们,是否会为地上的苦命人而悲哀呢?
朱千照和黄德才的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为戴仲轩与赛莺莺的命运感到悲哀。
船上传来一片哀嚎声,一场大屠杀唤醒了沉寂的夜空,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
朱千照想起刽子手手起刀落削下黄有旺头颅的场景,忍不住将头埋进了黄德才结实的胸膛里。
戴仲轩抬起头,眼睫毛都被鲜血濡湿了。他睁大着眼睛,怔怔地看着渡船的方向。可以看到,数个人影从船上滚落江中,激起无数的水花。
阿杰下了船,全身上下染满了血迹,似乎刚从红色染缸里打捞起来一般。
丁司令问:“戴家人都解决了吗?”
阿杰面无表情地说着:“禀司令,都解决了,一个不留。”
这一霎,戴仲轩感觉自己的心被残忍地劈成两半。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于是站了起来,朝着深邃的江水,纵身一跃。
“仲轩!”赛莺莺撕心裂肺地大哭,剧烈的江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张开双手,拍打着江水,想救回最爱的人。可是,哪里还有爱人的身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www.xiumb.com
明明一个钟头前,她满怀着开启新生活的希望来到了码头,没想到等待着她的竟然是一个炼狱。
八岁父母双亡,九岁入花柳巷,十三岁卖身为妓......命运一次又一次地与她开着玩笑。
“把她拉过来,今晚好好慰劳我的兄弟们!”丁司令盯着她,狰狞着笑着,似乎想将她撕成碎片。
码头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淫笑声。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心比魔鬼还要恶毒的人,心底浮起了一个想法。
只见她一溜烟地钻入车内,踩下了油门,以最大的速度朝着丁司令开去。
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碎了汽车的挡风玻璃。玻璃渣子朝着四面八方喷溅开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赛莺莺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地举起手,用尽全力往前射出一枪。可是丁司令早已不知所踪。
只见阿杰站在车前,举起枪,又射出第二颗子弹,子弹从赛莺莺的左眼射入,贯穿她的头颅,车后座喷溅出放射式的血浆。
“我会永远地记得你,阿杰!”赛莺莺瘫软在车内,喃喃地说道。
断气的那一秒,她将挂在胸前的怀表握在手心,嘴角上扬,微笑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杰扔掉枪,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掌放在膝盖。膝盖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就把手掌染红了。他低头一看,原来,赛莺莺还了他一颗子弹。他的身子一前一后地摇晃起来,感觉心里缺了什么,空空的,比脚上的伤更难受。他想,哭出来也许能好一点吧。他坐着、摇晃着,想让自己掉下泪来,然而眼睛却干涸得像一口大旱天里的井。
丁司令看着头破血流的赛莺莺,感叹道:“你说你跟了我多好,何必落得如此下场,啧啧。”
接着,他又拍着阿杰的肩膀说:“小子挺有种的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黄有旺。”阿杰毫不犹豫地说。或者是因为他不想面对自己做过的孽,才想到这样一个拙劣的办法。
“那刚刚跟着戴仲轩的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他叫马德杰。”
“好,明天告诉记者,是马德杰这厮杀了戴家上下十一口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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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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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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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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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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