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仁循声望去,“你又是谁?”
为何他觉得这小矮个和这大高个,看着这般熟悉呢?
“我是你祖宗!快叫祖宗!”
楚揽月一贯爱占便宜的恶劣性子又跑出来了。
“呵呵!”朱仁冷笑,“你是我祖宗,敢情好啊,都死了好几百年的人了,等会儿我就给你烧个纸钱,让你在下头花得痛快些!”
他这话中的意思,摆明了是让楚揽月死。
好巧!
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而且,打个嘴炮罢了,她楚揽月会输场?
“龟孙啊,不用了,你祖宗我在清明的时候已经给你烧过纸钱了,等鬼节的时候你祖宗我大发善心,再去给你烧点,你在下头可别太寒碜了,把你祖宗我的脸丢尽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话中之意是,要死也是你这小王八犊子先死!
两人斗嘴你来我往的,气氛可谓紧张到了极点。
楚揽月却是觉得热血沸腾。
把朱仁说得无话反驳,她占据了上风,于是她再接再厉,“不是我说你,嘴皮子没那么好使,就别跟你祖宗我打嘴炮,这一个回合都没过你就败下阵来了,真是有够丢脸的!”
说完,还作势“呵忒”了一口。
朱仁面色气成了猪肝色,望着楚揽月的目光多了几分狠毒之色。
“牙尖嘴利!”
等会儿,他就把她嘴巴里的牙全拔了,把她爪子给剁了,看她还怎么个能说会道,张牙舞爪法!
“多谢夸奖!”楚揽月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他的赞美,倏尔话锋一转,“我说你啊,花这么大价钱雇了这些水军过来,屁用没有!
要不然你找我啊,我口才好,一定帮你把你的好弟弟,就那个死猪头救出来。”
死猪头?
朱仁听到她竟然这般污名化自己亲弟弟的名字,气得头冒青烟,“你骂谁死猪头?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就你弟弟啊!朱透,可不就是猪头?”
“你给我闭嘴!”
朱仁手捏成拳,骨头咯吱咯吱响。
“啊哟,我好怕怕哟!”
楚揽月佯装慌乱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像是在安抚自己,然而,她俏脸含笑,笑容之中的讥笑和讽刺却是不见半分。
太欠打了!
她瘪了瘪嘴巴,“考虑一下咯,给我钱,我帮你救死猪头!”
朱仁心中一阵冷笑。
给她钱,让她救朱透?
弟弟之所以进去,还不是拜这个小矮个娘炮所赐?
若不是她发现了德善堂卖假药,吵吵嚷嚷地要来衙门讨个公道,而钦差正好在此,替她主持了公道,他弟弟会受这无妄之灾?
他严重怀疑,这个小矮个娘炮是配合这个钦差钓鱼执法!
他们就是一伙的!
见他阴笑着,一言不发的,楚揽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朱仁思虑片刻,双眼一眯,“好,我给你钱!”
钦差就在这里,她胆敢在钦差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谈这种勾当,她和钦差是一伙的,定然不会错了!
他们费尽心思来这么一出戏,定然是要钱的。
既然是要钱,那就好办了。
他有的是钱,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这么痛快?”
“说吧,你要多少钱?”
楚揽月伸出了五根手指头,却没说话,这意思就是让朱仁自己猜了。
“五万两?”他试探性地说出了一个价。
楚揽月摇头。
“五十万两?”
楚揽月还是摇头。
“五百万两?”
楚揽月仍然摇头。
朱仁不痛快了,“到底要多少,你自己说!”
“你弟弟在你心中就值五万两,五十万两,五百万两?”
当然不是!
只不过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花出去也得让他承受住那个割肉的刺激感,无关亲情一说。朱仁心想。
“直接点,你要多少自己说!”他道。
楚揽月也没和他继续打哑谜,“我要五千亿两黄金!听清楚了,是五千亿两,还是黄金的!”
五千亿两,还是黄金!!!
朱仁一听,脚下一个趔趄,好在他及时稳住了,不然可就跌坐在地了。
她这是在抢劫,绝对是在抢劫!
“不可能!”他赶忙拒绝。
楚揽月努了努嘴,“你弟弟在你心中不是无价之宝?”
“是无价之宝,可你要五千亿两黄金,不觉得太过分了?”
“鹅鹅鹅!不觉得!”
她都敢开这个口,她怎么会觉得她过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道德绑架别人,那可是一套一套地来啊!
谁让这个垃圾货色,正好让她看得格外不顺眼,不坑他坑谁?
“不给!”
“那就是没得谈咯?”
“对!没得谈!”
楚揽月“啧”了一声,斜着眼打量他,“穿得人模狗样的,五千亿两黄金都拿不出?穷鬼!”
朱仁背后的那些水军,自闭了!
合着在这个人心中,能拿出五千亿两黄金的,才不是穷鬼?
那他们连穷鬼都算不上?
朱仁是想着破财消灾没错,但眼前这状况,是让他破产消灾了。
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他千万个不愿意。
“既然没得谈,那就滚吧。”
楚揽月这话说得嚣张又讨打。
“是没得谈,但我弟弟没被放出来,我是绝不会走的!”
“哦?”她来了点兴致,“你还有别的办法?”
朱仁也不藏着掖着了,暴露了他残暴不仁的真面目。
“我是这个山阳县的王,这里我说了算,你们要想活命,就把我弟弟交出来!”
“我还挺好奇的,你想怎么对付我们?就只是杀了?”
朱仁冷笑了一声,“只是杀了你们,这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们?你们身上的这张人皮长得还不错,极有收藏的价值。
所以,我会在你们的头顶穿一个洞,把水银一点一点地给你们灌进去,让你们受不了,自己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说完,他癫狂地放声大笑!
魔音绕耳不绝!
“啊哟,好凶残哦,伦家好怕怕哦!”
话说这样说,但她却是不屑地“切”了一声,“不就是放了你弟弟吗,我们放还不行吗?”
朱仁非常满意她这认怂及时的态度。
楚揽月给贾大人递了一个眼色,让他的人去牢里把朱透捞出来。
不多时,粽子样的朱透到了。
朱透看到朱仁来救自己了,激动得全身抖动,塞着破布的嘴巴呜呜地叫个不停。
他就知道!
有事找哥哥准没错!
朱仁瞧着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被这样对待,气又冒了上来,“快给他解开!”
“解开呗!”
楚揽月开口道。
朱透被松绑了,他兴高采烈地迫不及待地想跑到朱仁身边。
却在他抬脚的时候,被楚揽月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没办法动弹。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朱仁不满地瞪着她。
楚揽月弯了弯唇,把朱透交给帝玄羽后,这才答话:“五千亿两黄金,不然他小命不保!”
帝玄羽极度配合她,手掐住了朱透的脖子。
朱透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不停地挥舞着双手。
“哥,救,救我……”
他面色涨红,目光斜着看向了朱仁。
“你出尔反尔?”
“嗯呐,不行吗?”
朱仁咬着牙,“你要敢动我弟弟一根汗毛,你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她?
楚揽月没再怕的,这句话都说腻了。
但是这帮没见识的小喽啰偏就不信那个邪,就叛逆地想要试试。
“老王,你松开他脖子!”
朱仁知道她这是怕了,刚想开口称赞一下她的识趣,然而下一刻——
“啊——”
朱透鬼哭狼嚎不断。
原来是楚揽月扯下了他好多根头发。
一边扯还一边丢过去给朱仁,一边还说着,“呐!你要不要数数我动了你弟弟几根汗毛,然后跟我算清楚账啊?”琇書網
朱透疼得刚开始还只是鬼哭狼嚎的,这会儿已经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了。
他的一头秀发啊!
他快要秃头了!
这人好狠的心啊!
朱仁咽不下这口恶气,给背后领头闹事的人飞过去一个眼色。
他们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乡亲们,他们竟敢这么对朱大人,那可是我们的父母官,是我们的亲爹啊,我们冲过去,救下亲爹,杀了他们!”
“冲——”
“冲啊——”
“……”
一群人作势要抄起手中吃饭的家伙,朝楚揽月抡去。
“都给我住手!”
朱透大吼一声。
喊打喊杀的那群人立刻就停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
这朱老爷让他们动手,朱大人却让他们住手,这……这到底要听谁的话?
朱仁也不明所以,“弟弟,你怎么……”
“都给我退下!”
这是朱透的声音。
朱仁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挥挥手,让他们退到了后头。
“弟弟?”
“住口!别喊我弟弟,我没有你这个哥哥!”
朱仁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面前的朱透,低着个头,看着十分奇怪。
方才不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模样了?
“你连五千万两黄金都不肯拿出来给我赎身,你算什么哥哥?”
朱仁更是诧异了,弟弟怎么突然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他解释道:“弟弟,你也知道,哥哥赚这些钱不容易,而且救你,明明还有其他办法,这些钱花得实在是没必要啊!”
“借口!全都是借口!你就是想着等我死了,你就不用和我分这些钱了,你别忘了,这些钱都是我们兄弟俩一起鱼肉百姓,压榨百姓赚到的,里面也有我的一份!
拿出五千万两黄金为我赎身,有何不可?”
朱仁觉得朱透疯了。
五千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就算他当皇帝,压榨整个东明的百姓无偿为他做工,也得压榨个两三年才能有这么多钱。
山阳县这一个山旮旯的地方,他们能捞到的油水,一般都给了京城的朱家本家。
毕竟只有他们在京城护着他们,他们才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弟弟,我们没这么多钱!”他无奈道。
“那不可能,我们鱼肉百姓这么久了,没有五千万两黄金?说什么我都不信!”
朱仁要上前去拉他,“这些话我们私下说。”
“站住!别私下说,我们现在当面说清楚!”
突然间,朱透跪了下来,“我给大家忏悔,我这个县令当得十分不合格,我和我的哥哥狼狈为奸,我们压榨山阳县的百姓,我们无恶不作,我们罪该万死啊!”
朱透把他这些年来,和朱仁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个遍。
声音十分洪亮,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朱仁听得是头皮发麻!
这个弟弟到底是怎么了?
他想上前去把人拉住,偏偏弟弟还不让,而且那大高个拦住了他,不让他上前。
他喊了几声,让弟弟闭嘴,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弟弟还在碎着嘴皮子,把他们这些年来干的勾当,全都说了。
朱透说完后,紧接着楚揽月跟着一声冷笑,十分的刺耳。
“都听到了,你们亲爹亲口承认,坑了你们这些儿子,你们真的要继续给他当真儿子?”
朱仁有些慌张,但还是能稳得住。
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在山阳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为什么他们不反抗,可不是因为他有绝对的实力?
这小矮个今日就想凭他弟弟的这几句话,让他军心大乱,不可能!
朱仁往后给领头作乱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上!
“乡亲们,上啊,杀了他们,保住我们的幸福生活!”
“冲啊冲啊……”
“……”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对楚揽月和帝玄羽以及贾大人喊打喊杀的人,矛头一转,指向了朱仁。
朱仁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
这……这不可能!
“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不语。
楚揽月双手背在后头,大马金刀地走过来,那些围住朱仁的人,立刻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我说朱老爷,你难道没听到过这样一句话,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你日夜劳役的百姓,早就对你心生不满了。
你不会以为你家大业大,就能一直把他们牢牢操控在手掌心里吧?”
朱仁怒瞪着眼,“你什么时候把他们策反的?还有我弟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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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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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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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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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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