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算账,说的不过是他知晓帝玄羽装瘸这件事,至于手段,古往今来,也无非是杀人灭口和钱财收买两种。
祈牙有足够的的把握,帝玄羽不会杀了他,更不会拿钱财收买他,只因他如今也有一个把柄握在帝玄羽手中。琇書蛧
这么说来,也算是两相持平了,祈牙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帝玄羽口中说的算账,又是何事了。
总该不会是这个醋王发酸过度,没事找事的吧?
帝玄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祈牙,仿佛是不认识他一般。
祈牙任由他的目光放肆着,也不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夜风和芙雪作为下属,也不敢去管主子的事情,所以他们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最后是楚揽月看不下去了。
“这么看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俩亲一口?”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楚揽月。
她却是无辜地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亲一口,都对不起你们这么含情脉脉地望着彼此了,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帝玄羽干咳一声,“月儿,日后你少看些话本子。”
再看下去,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他可招架不住!
“我不过是想让你们别这么干瞪着眼了而已,不用点夸张的话,都没办法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众人对此:“……”
其实用不着这么雷人的话,正常一点就好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些话对楚揽月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她要是拿出看家本事,他们的耳朵估计都保不住了。
这都是题外话,再回到帝玄羽和祈牙两个人的账面上来。
“老王八,你不是要找祈牙算账?快点儿的啊,我可累了,床上还冷冰冰的,暖床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芙雪身为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听到楚揽月这个赤果果的话,耳朵不禁一红。
哎呀,王妃这也太不矜持了。
这么多人在呢,和王爷的房中话,也得私下说啊!
好在夜风已经见惯了楚揽月的剽悍名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祈牙更是了,和楚揽月混的那几年,没少听她说浑话,这点对他来说,刷刷水啦!
“摄政王,有话就快说吧。”他道。
帝玄羽目光幽深地盯着他,问出了他心中埋藏了许久的问题。
“几年前,是你给皇帝出主意,在本王班师回朝的路途上,设好陷阱,让本王双腿残废,容貌半毁,苟延残喘?”
祈牙双眸倏然瞪大,望向楚揽月,“你都给他说了?”
“没有啊!”楚揽月努了努嘴,比着手势,“就说了那么一丢丢丢丢!”
祈牙呵呵冷笑,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国师大人,需要给你时间想好狡辩的理由?”帝玄羽冷冷地盯着祈牙,周身的气场放肆地凌虐着,让人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之前他以为一切全都是皇帝的主意,没曾想,皇帝背后还有一个“军师”出谋划策啊。
难怪当时他身陷囹圄,无力反击,只能做牢中乖乖待宰的羔羊。
直到他被关在天地玄门的地牢里,地牢外设的阵法让他有一种熟悉感,无意中听到月儿和妖灵两个人的聊天,经过他确认后,他才知道这是玄门独有的阵法。
当时在皇帝身边,有足够的发言权,还能让皇帝采纳的,也就只有祈牙了。
祈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早就设想的会有被帝玄羽发现他是背后主谋的一天了。
“是我给皇帝出的主意。”祈牙大大方方地承认。
岂料,夜风听了这句话后,激动地弹跳了起来,揪住祈牙衣服的双手冒着青筋。
“竟然是你这个混蛋害的王爷,亏我还让你在摄政王府待了这么几天,早知道我就去皇帝跟前告发你,让你彻彻底底地死去!”
别说夜风激动了,就连芙雪,也是用憎恨的目光瞪着祈牙。
场面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楚揽月甩出一句轻飘飘的话,“放开他,让他说完!”
“王妃,他可是……”
“我让你放开他,你需要我重复几遍?”楚揽月的声音冷了几分。
夜风依然是没松手,他的目光转向了帝玄羽,仿佛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帝玄羽轻轻点头。
夜风这才不甘心地松开了祈牙,“我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祈牙神色冷淡地理了理衣袍。
“当年的确是我给皇帝献策,让他用玄门阵法中的禁制阵法困住你,不过,这事之前可得先提一提你自己的问题了。”
夜风忍不住怼他,“王爷能有什么问题?你想搞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
祈牙没和他一般见识,继续往下说道:“你从一个小小的侍卫,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成了摄政王,在战场上你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在朝堂上你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皇帝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功高震主!”帝玄羽缓缓吐出了这四个字。
“不错,功高震主,你觉得皇帝还能留得了你?”
帝玄羽沉默不语。
夜风挺身而出,“所以你就替狗皇帝害我家王爷?”
“你的脑子突然离家出走了?”祈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撅,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就算我不替皇帝办这件事,也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摄政王已经被皇帝忌惮了,皇帝派出的必定不是简单的货色。
若是别人来做,我可真保不准你家王爷现在还能不能坐着和我算账!”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风困惑不解。
蓦然间,他很快想明白了,“难道说,当时王爷死里逃生,还是你在背后帮了王爷一把?”
“这是当然了。”祈牙嘚瑟地抖了抖身子。
夜风还是半信半疑,“你有证据吗?”
“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们。”
“既然你帮皇帝害王爷,为何还要在背后帮王爷,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夜风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了楚揽月一眼,“还是说,你受人所托?”
祈牙注意到了夜风往楚揽月那儿瞟了一眼的小动作,知道他在暗示的是楚揽月。
他轻笑了一声,“当时楚揽月这个凶婆娘可不知道我藏在皇宫。”
这算是否定了夜风的猜测。
紧接着,他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帮皇帝,又为什么帮摄政王逃过一劫,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相当于什么都没交代。”夜风重新揪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道。
祈牙却是丝毫不慌,他目光望向了楚揽月,“掌门,救命!”
开玩笑似的语气,压根就没有一点请人救命的危急感。
那是因为他知道,楚揽月一定会救他。
他和这个凶婆娘相处的时间虽说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但也算是了解她了,她这个面冷心热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是绝对会救他的。
不说是因为同门之间的情谊,单说他是个非常有用的免费劳动力这一点,楚揽月就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夜风,你放开他!”
夜风没动。
楚揽月“啧”了一声,“老王八,你的人是要和我造反?”
“放开他!”
帝玄羽发话后,夜风这才放开了祈牙,但这心里头始终是不服气。
王妃竟然选择站在祈牙那一边,王爷还纵容她,王爷这脑子是不是傻掉了?
她可是在光明正大地给王爷戴绿帽啊,王爷也能忍?
夜风越想越气,但也只能憋着。
祈牙理了理衣袍,“话我就说到这了,摄政王,这账你想怎么算?”
“月儿,你以为如何?”
祈牙把问题丢给帝玄羽,帝玄羽又丢给了楚揽月。
楚揽月看着帝玄羽的冰块脸,看出了他的不悦之色,但是碍于她的情面,这才忍住了没对祈牙一顿削。
他尊重她,那么她自当是礼尚往来。
“怎么啦?”她捏着他的脸,逗他,“那我要是说把他打一顿,你就打一顿?”
帝玄羽抓住她作乱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月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好。”楚揽月想了想,“那你就算了呗。”
帝玄羽毫无异议,点头,“好。”
夜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眼前这人是个假王爷?
若是换了平时,王爷怎么可能轻易绕过祈牙!
这一次,因为王妃说算了,王爷就真的算了?
夜风不甘心地问了一嘴,“王爷,当真就这么放过祈牙了?”
“嗯!”
夜风人傻了。
王爷这脑子没救了,彻底是没救了!
美色误人啊!
王爷你还是早些迷途知返吧!
帝玄羽仿佛是知道了夜风心中所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对本王的决定很不满?”
这冰冷的眼神,让夜风打了一个激灵,他立刻摇头,“属下不敢。”
“行了,都吃饱了吧?”楚揽月打了一个哈欠。
睡意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意识,实在是不想听着他们继续叨叨下去了。
问了一嘴,得了他们肯定的回答,她大手一挥,“既然吃饱了,那就把桌子收拾了,然后退下吧。”
祈牙还有点恍惚,“这就……结束了?”
他是猜到楚揽月会救他,但是没算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地解决了。
只需要楚揽月一句话,帝玄羽就乖乖就范,放过他了?
“不想走啊,可以啊!”楚揽月挽起了袖子,做足了干架的准备,“我揍你一顿你再走也行。”
“哎别介啊,我这就走!”
祈牙脚底抹油,飞快开溜。
开玩笑,被楚揽月这个凶婆娘揍一顿,那就等于没命了。
人都散了,屋子里就剩下楚揽月和帝玄羽。
两人漱口后,就躺在了床榻上。
这早春的天儿,还是有些冰冷。
虽然屋子里少了炭火,但被窝里还是冷冰冰的。
她一早就放了个汤婆子进去,也无济于事。
好在有帝玄羽这么一个大暖炉,楚揽月才没这么难过。
被子底下,她像是一只八爪鱼似的缠上了帝玄羽。
别想歪啊,两个人纯洁得很,啥也没干,就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楚揽月本想着躺下就好好睡觉了,可是邪门了,这躺下去之后,人居然精神了起来。
而她现在也没什么看话本子的想法,正好又看到帝玄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索性就拉着他聊天了。
“还在想刚才我让你算了这事儿?”
帝玄羽摇头,“你说算了就算了,没什么可想的,我想的是祈牙说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你是想不通哪里,说来听听。”
“记得之前我们查到的吗?皇帝怀疑我是他死去多年的十七皇弟,以为我会夺走他的皇位,故而才对我下杀手,而祈牙却没提这事儿,只是说了功高震主,我被皇帝忌惮了。
这么说来,祈牙并不知道皇帝怀疑我是十七皇子这件事,也就说那个预言是不为他所知,那么他救我且不能泄露的天机,到底是什么?”
楚揽月听着他说话,忽然发现他的唇线,竟然该死的性感。
于是她这不安分的小手就开始在他的唇线上为非作歹。
哎,还是别想歪。
她纯洁着呢,只是照着他的唇线临摹了一圈罢了。
“祈牙的确不知道皇帝怀疑你是十七皇子这件事,不过嘛,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祈牙虽然明面上是害了你,但却是救了你一命。”
“这么说来,祈牙不是背后向皇帝进献谗言之人,那这背后之人,难不成是圣主教的人?”
“谁知道呢!查又查不到,等哦,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帝玄羽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话说回来,你居然因为我一句话,忍住没把祈牙大卸八块,这可真是……咋说,受宠若惊?”
“不是说了,我是个妻奴?”
“啊!”楚揽月改成玩弄他的发梢,“来真的啊?”
他以为他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即兴发挥,脑热三刻也就没了。
“当然,给你的承诺,我从不弄虚作假。”
他猛地捉住她淘气的爪子,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楚揽月感受到,从他的吻落下的地方,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涌入,一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
这样的感觉,她不陌生。
但那个道貌岸然,只会拿她当成试验品的混球给她的感觉,远没有帝玄羽来得冷静。
当时的她,脑子仿佛是一座火山,激动得随时能喷发,而现在的她,冷静之中感受到了悸动。
她有一种冲动,要把他放在手掌心,一生一世!
外头狂风呼啸,里头温暖如春……
帝玄羽眸光摇曳,双唇离她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
“阿秋!”
楚揽月鼻头一阵发痒,最终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好嘛,这一下子,先前该有的气氛全都跑光了。
更可气的是,她打完了喷嚏,困意也就席卷上来了。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好困,睡了,晚安!”
说完,拼命地朝帝玄羽怀中挤去,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瞬间入睡。
帝玄羽颇为无奈地看着她的睡颜。
只差一点了,没想到这小家伙……
罢了罢了,终究是时机不对,下一次他可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灵儿和河洛被黑袍女子救走后,将他们带到了司礼监中。
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奉皇帝之命来寻河洛的李简宁看了去。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你们……是谁?胆敢擅闯皇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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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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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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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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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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