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横在了祈牙身前。
夜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做贼似的人,道:“国师大人,您不在皇宫里待着,鬼鬼祟祟地跑到摄政王府来做什么?”
末了,他又“哦”了一声,恍若大悟,“我想起来了,你的国师之位,被皇帝撤了,所以你是无处可去了,才跑到摄政王府来?”
调侃完祈牙后,夜风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竟然有血迹,还有泥土。
夜风不禁疑惑,剑指着祈牙的腹部,“国师大人,您这什么造型,挺别致啊!”
祈牙嗤笑一声,推开跟前的利剑,“你问题真多!”
迎上夜风的目光,祈牙理了理衣袍,又说,“我来摄政王府,是来找你家王妃的。”
“王妃不在,这事你不是知道?”
“所以,我就在这等她回来!”
“这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祈牙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随你想,总而言之,我先在这住着,等你家王妃回来了,记得和我说声,对了,我在摄政王府这事,你对谁都不能说。”
“为何?”
“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和你说清楚的,等你家王妃回来再说吧,你若不想让摄政王府没了,那就别说我在摄政王府,更别说我还活着。”
“那劳烦国师长话短说。”
“好,长话短说就是——我有事!满意否?”
说完,祈牙径自走了,仿佛这摄政王府是他家似的,熟稔地去了长乐院,随便找了一间偏房,让芙雪给他拿被子什么的日常用品。
夜风白了他一眼,“什么人啊这是!”
“男人!”
夜风对此:“……”
祈牙要住下,可他不是王府中人,这突然就来了,王爷和王妃又不在,芙雪不敢擅自做主。
但瞧着一旁的夜风点了点头,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去给祈牙拿了一床被褥和几套下人穿的衣物过来,供他对付几日。
祈牙也没什么不满的,衣物能穿就行。
紧接着,他又让芙雪给他准备热水,他要沐浴。
这刚从坟土里跑出来,不沐浴那是不行的。
等他沐浴出来后,正想着打坐调息的时候,一出浴房,便是见到了还没走的夜风,正盯着他换下来的外袍认真地看着,眉头紧锁,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夜风瞥了祈牙一眼,“你这衣裳不像是刚从皇宫出来的。”
“还想问什么?”
“你当真是能力不足,这才退位让贤?”
方才他找来暗卫,仔细询问了皇宫的情况,重点是祈牙当真如皇帝所言的那般,心甘情愿退位让贤?
暗卫回话,当时皇帝去了一趟司礼监,少见的戒备森严,王府的暗卫都没办法探听消息,故而也就什么都没谈听到。
祈牙笑了笑,“这是皇帝颁发的圣旨,金口玉言啊,你不相信?”
夜风摇头。
“那就不信,行了,你退下吧,我乏了,要睡觉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等你家王妃回来了,再说!请!”
祈牙不肯说,夜风也不再问,好在祈牙算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留在王府里,也无妨。
就这样,祈牙暂时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要说他为什么不找其他地方住,或者回天地玄门?
只因在他看来,他目前的处境,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摄政王府了。
之前他卜卦,出来的卦象是空亡。这可是大凶之兆,从那时候起,他就多了几分警惕,然后从皇帝让河洛超度那女鬼的时候,他更是留了几个心眼,早早做了准备。
要不然,他可就真的死在皇帝手里了。
他答应皇帝当国师的那一日起,就没奢望过皇帝能记得他这个国师有几分功劳,所以皇帝杀了他,他倒没觉得意外。
不过皇帝却是因为心中的执念难消,就听信了河洛的鬼话。
啧啧啧……
这东明的江山,恐怕是快要易主了!
此时,宝月殿。
雪雁将祈牙被皇帝除去的这一好消息,及时报给了碧月。
碧月听后,没表现出太大的惊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确定人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人已经被李简宁派人抬出去埋了。”
“可看过里头真的是祈牙?”
“是的。”
碧月勾唇冷笑,“我说的是,坑里头埋的人,确定还在?”
“这……”雪雁愣住了,“奴婢没有派人去查,应当是……应当是还在的。”
“哈哈哈!”
碧月仰头大笑,“只怕是人已经不在了!”
“公主这是怀疑祈牙没死?”
“可别忘了,他是玄门弟子,和楚揽月一同为衎清子最得意的门徒,你以为他是这么容易就死的?”
雪雁局促不安地低着头,“奴婢这就派人去查查看。”
“嗯,去吧!”碧月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又道,“河洛既然替代祈牙成了国师,也说动父皇为救母妃而修习玄门术法了,而我们要想夺得整个天下,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我可得好好想想,下一个目标人物,是谁好呢?”
有些人,她必须一一除掉,而有些事,得循序渐进!
碧月在宝月殿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行进为好,而雪雁则是悄悄地去了一趟埋着祈牙的地方。
看着上头的土也没翻过的痕迹,她仍旧不确定,故而刨开土,打开里头的棺材盖一看,里头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看上去像是被大火烧得不成人样。
这身形的确是看着挺像祈牙的,可这五官全然糊掉了,也难以确定真的是祈牙。
雪雁掏出匕首,取下了被烧糊的头发,用手帕包好。
然后把坟包恢复成原样后才离开。
“公主,棺材里头的人被烧焦了,无法确定是不是祈牙。但奴婢取下了他烧焦的头发。”
雪雁恭敬地将包着头发的手帕交给碧月。
“做得好!”
碧月夸赞她。
即便人烧糊了,没办法从肉眼看上去就确定是祈牙,但只要让河洛用玄门术法的寻人术,就可以确定祈牙是不是活着,而且还能知道祈牙藏身何处。
想到这,碧月嘴角禁不住得意一笑,祈牙真以为他能难逃一死?
她想让一个人三更死,阎王都不敢把人留到五更!
“拿去给河洛,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碧月又把包着头发的手帕递给了雪雁。
雪雁点头称“是”后便悄悄地去了一趟司礼监,按碧月的原话说给了河洛听。
河洛并无多说什么,拿过手帕后打开,取出里头的头发,而后找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将这头发缠绕在上头。
接下来他拿出一张符,钉在了木头人的眉心处,开始念咒。
霎时间,仿佛在半空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拿起了河洛手上的木头人。
木头人漂浮起来后,随着河洛念咒语速的加快,木头人剧烈抖动了一下,就自燃了起来。
火燃烧殆尽,变成了灰落在地上。
这就是一团灰,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河洛见此,大笑一声,“祈牙师弟,果然已经下了阴曹地府了!”
雪雁困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河洛心情极好,耐心地同她解释道:“看到那团落下来的灰了吗?若是人还活着,那么灰落下来会成字,若是不成字,那么代表人是真的死了。”
闻言,雪雁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主。”
碧月听到了雪雁的回话,难以置信,“真的死了?”
“公主,这是真的!”雪雁欣喜之色溢于表面。
可她看到自家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高兴啊,故而她收敛了几分,问道:“公主,您可是在担心些什么?”
碧月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祈牙怎么说也是衎清子的得意门徒,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雪雁不懂,这有什么好唏嘘的。
祈牙死了,这说明公主的计谋厉害啊!
公主怎么的还不高兴了,竟然觉得唏嘘了,好生奇怪啊!
不过她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在一旁缄默不言。
碧月在殿中踱步了一会儿后,这才开口了。
“楚揽月还在天地玄门关着吧?”
“是!”雪雁回道。
碧月想了想,“记得河洛说三日后杀了楚揽月,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吧?”
“是的,公主,明日就是第三天了,也就是楚揽月的死期!”
碧月冷笑,“明日才不是楚揽月的死期,以她的本事,肯定能化险为夷。明儿个她一有消息,立刻来禀报我。”
她可太期待楚揽月是如何渡过此次难关了。
“是!”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是第三日了。
今日是假货下葬的日子,昨儿个还是晴空万里的,今儿个就下起了毛毛细雨。
天空阴沉沉的,给人一种仿佛就要塌下来的压抑之感。
即便天气恶劣,众玄门弟子也没有打伞,而是冒着雨,给假货送葬。
棺木放入了坑里。
楚揽月,帝玄羽,妖灵三人也被带到了。
他们三人也没什么遮雨的东西,和众玄门弟子一样,淋着雨。
河洛昨夜就已经赶了回来。
他用“师父托梦,京城有妖孽作祟,命我前去为民除害”的借口,故而他出去又回来,众人也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丝的怀疑。
除了那六名听见了河洛和楚揽月在地牢里所言的玄门弟子,对他的话,那是一点儿都不信。
但现在还不是揭发河洛的时候,他们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河洛看了一眼楚揽月三人,又望了一眼天色,心里烦躁十足。
今天是他正式继任掌门之位的一天,怎么居然下起雨来了,这可是不祥的征兆啊!
但对掌门之位垂涎已久的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先除掉楚揽月才是最要紧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河洛挺起了胸膛,面容严肃。
“师妹,你作出杀害师父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天理难容,今天,我就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好些个玄门弟子大喊着——
“杀了她,为师父报仇!”
“对,杀了她,为师父报仇!”
“……”
“民心所向”的河洛双手交握,作剑指状,双眼紧闭,口中喃喃有词。
倏然间,狂风大作,吹得好些人衣物翻飞,腿脚不稳。
这时候,天空中电闪雷鸣,一簇一簇地从天穹炸下来,骤然间,天地失色,实在是恐怖至极。
楚揽月三人镇定自若地瞧着这个架势。
一道闪电劈中了她面前,地上炸开了一个黑洞。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下来,炸开了楚揽月被绑着的绳子,她双手双脚得到了自由。
众人看着这一幕,眼睛震惊得都要掉下来了。
这都没事了?
是他们眼花了吧?
于是,众人又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楚揽月扭了扭脖子,嘴角勾着放肆的狞笑,那眸中的卷席着狂涓之气。
这时候他们真的相信自己不是眼花了!
但是仍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没事呢?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一道粗壮的闪电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霸气姿态,劈中了假货的棺材。
“轰隆”的一声,坑里的棺材炸了,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这毛毛细雨竟然对这燃烧起来的大火,竟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这火烧得极为凶狠,还没到一口茶的功夫,就把里头的假货,烧成了灰烬。
看着眼前这一幕,众玄门弟子脑子一片空白。
听到响声的河洛睁开双眸,看到楚揽月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而坑里的棺材却被付之一炬,他呆若木鸡。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他鬓角,流个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他的雷法失效了?
楚揽月给帝玄羽和妖灵解开了绳索,然后慢慢地走到河洛跟前。
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河洛有一种错觉,她好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待她走近,他将小命不保!
他本能地向后退,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全身动弹不得。
“师兄啊,你刚说要替那老头清理门户?”楚揽月双手抱胸,笑容邪气,“甚至你还动用了雷法,要知道这雷法引出的三道天雷,劈死之人都是世间穷凶极恶之人,可这三道雷都完了,我还活着,师兄不如好好温习一下,老头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河洛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你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哎,师兄,你可别含血喷人啊,要知道你给我下的锁灵散,我可还没解药呢,这玄门术法我用不了,那我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河洛气得不轻,他不信那个邪!
开始双手交握,作剑指状,念着咒语。
霎时间,又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地失色。
一道天雷劈下来,劈中了一棵大树。
大树的枝干被劈断,砸了下来,正好就砸中了河洛。
狗腿子河清吓得半死,忙着跑过来把河洛扶起来,“掌门,你没事吧?”
楚揽月咯咯笑着,“师兄要是再继续,我怕你人可就要没了。”
河洛瞪着他,他就不信那个邪,推开扶着他的河清,继续施法。
第二道天雷劈下来,劈中的是河洛的小腿。
河洛瘸了!
“掌门!”
河清面露担忧。
“师兄,我可得提醒你了,下一道天雷,可就是要你的命了,还要继续?”
河洛这一次信了邪了,但是他始终认为一切都是楚揽月搞的鬼。
“你压根没中锁灵散!”他斩钉截铁道。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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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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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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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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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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