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医一来,摸了脉,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这脉象正常得很呢,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难不成是自己医术出了问题?
于是,太医一个接一个地被找来,一个接一个地给皇帝诊脉,一个接一个地摇头,面面相觑。
一旁的李简宁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急得声音都岔劈了。
“怎么样了?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太医院院使叹了一口气,“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个问题,关键是皇上身体好着呢,没病没痛的。”
李简宁呆住了,“既然如此,为何皇上到现在还不曾醒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皇上身子很好,无病无痛没被下毒,可就是醒不过来。”
“哎哟,这叫什么事嘛,大臣可还在等着上朝呢!诸位快点想想办法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称皇上身子抱恙,先躲过今日的早朝,待我等商议商议,看看有何办法能让皇上醒来。”
李简宁一拍大腿,忧心忡忡地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朝堂上,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这场面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大家都在说昨儿个闹鬼一事。
“听说昨儿大理寺卿常大人半路上遇到了红衣女鬼,人都吓晕了,这事你们听说了吗?”
“这事啊,现在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想不知道也身不由己啊。”
“这红衣女鬼究竟是何来头,为何要吓常大人呢?”
“是啊,只是把常大人吓晕了,却没对常大人做什么,实在是太奇怪了。”
“唉,不只是常大人啊,昨儿个鄙人家中也出现了那红衣女鬼。”
“如此说来,下官家中也被那红衣女鬼光临了,还把下官的夫人吓晕了过去。”
“这红衣女鬼究竟是要做什么?”
“唉,谁知道呢!从那什么碧月公主回来之后,就没一天是安宁的,皇上还护着她,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昨日上朝好几个老臣上奏,请皇上烧死碧月公主,都被皇上下令打了板子,如今人就在床榻上躺着,剩下一口气吊着命呢!实在是可怜……”
“这日子,唉,也是难过了!”
三五个大臣聚在一起,聊得正开心,忽然意识到,他们都来了老半天了,也过了早朝开始的时间了,怎么皇上还没来呢?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李简宁走了出来,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赶着来的。
“诸位大臣,皇上今日身子抱恙,故而今日早朝取消。”
说完,他赶紧开溜,就怕被大臣们逮着了,刨根问底的。
那他可就招架不住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乃是上上之策。
一时之间,朝堂上沸腾了起来。
“皇上病了?怎么这么突然?”
“谁知道啊!”
“该不会是为了躲避我们上奏烧死碧月公主吧?”
“……”
大臣们暗地里众说纷纭,三三两两结成群走出了大殿,各回各家了。
但是这闹鬼的流言,那是越传越烈,越传越离谱了。
从一开始的红衣女鬼吓人,到最后女鬼吃了好些个人,还把皇上的魂给勾去了,所以皇上一病不起了……
康禄殿。
“求求诸位太医,快点想想办法,让皇上醒过来吧,皇上要是再不醒,这京城都快翻天了。”李简宁急得就差一点给这帮太医下跪了。
太医院的院使也是又急又无奈的。
“李公公,我们也想让皇上早点醒来,可实在是……唉!”
“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简宁这一着急,就无意之中想到了一个人:楚揽月!
他真想给自己的脸来一巴掌。
他这猪脑子,怎么就把摄政王妃给忘了呢?摄政王妃那个医术,那家伙,真不是盖的!
如果是摄政王妃,她或许有办法!
一拍大腿,当下就下定主意,带着两个小太监,拿了些礼品去摄政王府求见摄政王妃。
这会儿天刚亮没多久,街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独独摄政王府,十分安静。
李简宁来的时候虽然注意到这一点,但也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上头,正事要紧!
递了话给在大门口守着的侍卫,夜风得知后亲自来接见。
李简宁一见到夜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夜风把人请到正厅。
“王妃和王爷现在还未起身,既然公公是为皇上而来,那我便冒险去将王爷和王妃叫醒。”
“有劳夜风侍卫了!”李简宁把礼品递过去,“这是给王爷和王妃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王爷王妃笑纳。”
夜风客气地接过,“公公有心了。”
然后便转身去了长乐院,给芙雪做了简单的解释,就让芙雪进去把帝玄羽和楚揽月叫醒。
帝玄羽习惯早睡早起了。
但醒过来,瞧着楚揽月这睡颜,这一瞧就入了迷,不由自主地赖起了床。
反正他上不上朝,全凭他心情,皇帝也懒得搭理他。
他耳力极好,外头夜风对芙雪说的话,全都听到了。
故而,芙雪刚进来,准备出声。
他就摆手,示意芙雪出去。
叫月儿起身这件事,当然得是他身挺力行了。
“月儿?”帝玄羽轻轻拍了拍楚揽月。
楚揽月嘟哝了一句鸟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帝玄羽把人掰回来,无奈道:“起来了,皇帝身边的李简宁来请你进宫给皇帝医治。”
“哎哟怎么又是进宫,烦不烦啊皇家人,身体素质这么不行还是勾心斗角太多了,身体天天出毛病,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的,太医院没人了吗老是老找我?”
叽里咕噜一长串牢骚之后,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别烦我!”
“你当真不起?”
楚揽月没反应。
帝玄羽重复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起?”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就跟死了一样。
“那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需要放气,你确定要受着?”
楚揽月唰啦一下子把蒙住自己的头的被子拉了下来,露出的脸幽怨极了。
“你敢在里头放屁?”
“醒了?”他笑了笑,“我自是不敢,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楚揽月冷哼了一声,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烦躁得很。
这老王八,越学越坏了!
她吸了吸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什么时辰了?”
“约莫辰时正刻。”
辰时正刻……这才八点钟!
叼毛,八点钟就把她吵醒!
她很恼火!非常恼火!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若不是太医院那帮太医没办法了,也不会来找她。
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烦躁了发牢骚罢了。
“这次诊金,我不得多收一点,实在是对不起我起这么早了!”
嘴里依旧发着牢骚,她带着怨气,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
又让芙雪给她备水,去厨房随便拿点包子馒头,让她在马车上对付一口。
帝玄羽也跟着她起来了,“我与你一同去。”
“哟,摄政王你不忙其他事情?”
“我倒是想忙其他事情,但现在不是都暂无头绪?”
除了那月眉梢一挑,“行吧,准许你今天做我的狗腿子!”
帝玄羽听她这用词,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这调皮劲儿,还真是……可爱得很!
“芙雪,一会儿你给滚球拿几盘小鱼干给它吃。”
出门前,楚揽月还是没忘记滚球这只暂时无家可归的黑肥猫。
“王妃请放心,奴婢会照看好滚球的。”
正厅里的李简宁等了不到两刻钟,帝玄羽和楚揽月就到了。
她废话也不多说,“走吧,进宫!”
“好,王妃您请!”李简宁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帝玄羽和楚揽月坐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康禄殿。
太医院们商议到了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到楚揽月进来的那一刻,他们仿佛见到了一座金山银山似的,一个个双眼放光,赶紧给她亮出了一条道。
“见过摄政王妃。”
帝玄羽在她后头,慢她一步进来。
于是这些太医问安后,又发现了帝玄羽,“见过摄政王爷。”
“嗯,免礼。”
帝玄羽目光往里望去,“皇上这情况,如何了?”
路上听李简宁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也觉着困惑,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一睡不醒了呢?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毫无头绪,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仅是这件事,一路上他也听到了闹鬼的流言,心中隐隐将这两件事试着联系起来,但也是不得其果。
这会儿他有此一问,也是想看看这些太医都商议出了什么结果来。
问他这一问,太医院的太医们面面相觑,都无力地摇了摇头。
“皇上这……实在是怪哉,臣等商议了许久,也毫无头绪。”
“看来是十分棘手了。”帝玄羽点头感慨道。
他们说话的这间隙,楚揽月已经给皇帝诊脉过了。
皇帝的脉象的确很平稳,身上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
楚揽月摸了摸下巴,盯着皇帝时不时呢喃的嘴唇,她若有所思。
芸儿?
一个皇帝在睡着的时候念出的名字,还说了什么“你来了”之类的话。
想来这个芸儿十有八九是淑妃了。
楚揽月这才意识到,好像她之前让帝玄羽查淑妃的时候,都没问过淑妃的名字。
失策!失策!
“如何了?”帝玄羽看她走神,推着轮椅上前问道。
楚揽月放下手,改成了叉腰的姿势,“难搞,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梦魇了。”
“梦魇?”
帝玄羽目光投到皇帝身上,也听到了皇帝呢喃的话语。
“简单地说,就是他陷在梦境里,不想醒来,或者说,他错误地以为他做的梦就是现实。”
“啊?”一旁站着的李简宁听了这番话,被吓得不轻,“那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醒来呢?”
要是皇上一直醒不来,可就麻烦了啊!
“这就简单了,精神疗法!”
李简宁不懂,“何为精神疗法?”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很迷糊,这‘精神疗法’,他们可是听都没听过啊。
但帝玄羽却深谙其道啊。
毕竟他也曾被这精神疗法支配过!
楚揽月朝李简宁勾勾手指头,李简宁凑了上去,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总感觉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去准备一盆冰水过来,还有一条鞭子。”
“这……王妃您是要做什么呀?”
楚揽月双眸放着精光,“精神疗法啊!”
“这……”李简宁犹豫着。琇書網
“哎叫你去你就去,愣着干嘛,还想不想让皇上早点醒来了,要不再让他多睡几天?”说到这,她佯装发愁,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这外头闹翻了天也没个主事儿的。
要不这样吧,不如让摄政王把事情处理好了,我想让其他办法把皇上治好,只是就不知道,摄政王处理了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呢?
李公公你说说看,会有什么影响呢?”
“奴才这就去准备!”
李简宁不用想都知道,摄政王要是把这些事情都摆平了,这声望肯定大涨,这也是皇上所不愿意见到了。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皇上才醒来,皇上肯定要大发雷霆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肯定是要第一个遭殃了。
比起这个,还不如现在就听摄政王妃的话,用那劳什子的精神疗法,把皇上叫醒呢!
李简宁让底下的人快去准备。
康禄殿这边的动向,全都被宝月殿的碧月掌握在了手里。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粥,喝一口粥就用帕子擦一擦自己的嘴角,可谓精致极了。
“父皇现在还不能醒,最起码也得到明天才能醒。”
不然她的计划可就要改动了。
“雪雁,把这事透露给太后,让太后那个老妖婆去阻止楚揽月。”
“公主,太后这会儿还很虚弱,她能办得到吗?”
碧月冷笑,仪态高贵得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似的吃了一口粥,“放心,舐犊情深,儿子遭了难,她这个做母亲自然是会竭尽全力去帮忙。”
“万一太后不去,那奴婢该如何是好?”
“她一定会去的,按我说的去做!”
雪雁垂首,“是,奴婢这就去办。”
福寿宫,一小宫女匆匆忙忙来禀报。
她跪拜在地上,“太后娘娘,不好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一同去了康禄殿,说是要医治皇上,摄政王妃还吩咐人准备了鞭子和冷水。”
“医治皇上,为何要准备鞭子和冷水,对了,皇上这是怎么了?”太后挣扎着坐起来,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昨儿个她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被太医施了几针,又吃了药,休息够了,这才觉着好了一些。
因而眼下,她坐起来,倒是比昨天轻松了些许,但还是要借助喜嬷嬷的搀扶。
“皇上至今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李公公这才去请了摄政王妃,可是摄政王也一并跟来,而且摄政王妃一进来,就说要用冷水和鞭子来医治皇上。”
“什么?!”
救人就救人,怎么用上冷水和鞭子了?
摄政王也跟来了,莫不是摄政王意图造反,趁着皇上昏迷未醒,所以……
太后越想越觉着心惊肉跳,这病仿佛都没了。
“喜嬷嬷,快,快扶哀家起来,摆驾康禄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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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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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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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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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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