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元宵佳节的,她怎么穿了这一身?真是晦气!”
“谁知道一个乡下回来,踩了狗屎运做了摄政王妃的土包子,这脑子啊,保不准就是个豆腐渣。”
“你们管人家穿什么呢,总归是有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管着,也轮不到咱们来操这个心。”
“若是皇上见了她这一身……咯咯,她可就完了……”
“……”
好些个人,都等着看楚揽月的好戏。
但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谈话的内容总离不得她半分。
这一次的宫宴,可比上一次太后的寿宴,还要热闹上几分。
一直在宫外办事的大皇子宇文觉,二皇子宇文幽,四皇子宇文归全都出席,最前边坐的是太子,接下来就是依照各位皇子的年纪大小来排位。
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已经同其他女子喜结连理之外,其他皇子都是单身狗。
但有家室的,和没家室的,都是各自一桌坐着,并无不同。
要说这不同,那就是有家室的,能被自己个儿夫人伺候着,而没有家室的,只能被塞狗饭吃。
最为过分的,当属摄政王帝玄羽。
只见他时不时地拿个梨子,拿个苹果,拿个香蕉,糕点什么的,乐此不疲地投喂楚揽月。
难得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心甘情愿给她压榨,她也乐在其中。
张着嘴巴全盘接受,吃得眼睛都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状。
不仅如此,瞧着她嘴角有什么残留的糕点残渣,帝玄羽还十分温柔地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去。
又怕她坐得太累了,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腿上,给她轻轻地捶打着。
这一幕幕,真的就是一碗又一碗的口粮,强逼着那些没家室的单身狗吃下去。
那些有家室的,也是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红了,妒忌害的!
而帝玄羽和楚揽月,全然不将这些“世俗目光”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着。
所以,他们的话题,又多了一个疯狂吐槽这俩撒狗粮的无耻行径。
碧月进来的时候,目光恰好就瞥见了帝玄羽正在任劳任怨给楚揽月敲腿的一幕,瞧了一眼,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在李简宁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坐席,从容不迫中透着高贵和典雅的气质。
这一路,她听到了有些人对楚揽月穿着的议论,听到了有关于他们两人秀恩爱的议论,还听到了关于她的议论。
“这碧月公主,怎么长得和摄政王妃一模一样啊?”
“听今天去迎接的人说,她们看到碧月公主面容的那一刻,也惊讶到了,她居然和摄政王妃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你们仔细看,摄政王妃鼻尖没有那颗痣。”
“真的哦,你们说,这摄政王妃和碧月公主有没有可能是双生子?要不然怎么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还听说这出生时辰,都是一样的,这巧合过头了吧?”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还记得摄政王被云阳候送去乡下养了十几年吗?听说碧月公主也是在别院里被人劫走的,说不定,她们俩真是姐妹呢?”
“……”
碧月听着这些关于她身世之谜的八卦之音,心中冷笑连连。
她和楚揽月可不是什么双生子,更不是姐妹关系。
楚揽月是个强盗,抢走了她的肉身的强盗!
一想起这件事,碧月公主发狠得双拳紧握。
这一次回来,她不光是要为自己的生母淑妃讨个清白,更要让楚揽月这个卑鄙无耻的强盗,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皇上,皇后,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太监嗓音,皇帝,皇后和太后三人齐刷刷出场了。
众人出列,行跪拜礼,齐声大喊:“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落座,左边挨着他坐的是太后,右边则是皇后。
“平身!”他虚扶了一把。
“谢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众人重新落座。
皇帝全身洋溢着喜悦,目光扫到楚揽月的时候,却是倏然一变,板起了脸。
“摄政王妃!你这是穿的,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穿着一身白?”ωωω.χΙυΜЬ.Cǒm
楚揽月无辜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穿一身白?”
“你可知这白色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当然是洁白无瑕,正如这外头的白雪。”
这话让皇帝语塞了一瞬。
她理解的是这个意思,他总不能说她理解的是错误的,穿这白色是不祥的意思?
本来人是好心的,结果他非要自己想偏了,这不是自己找自己的晦气?
“罢了,你若真是这般想的,也就罢了。”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
皇上就这么放过她了?
对于这个结果,碧月并不意外。
算起来,皇帝在楚揽月手头上栽了不少跟头,今日可是大好日子,皇帝不想节外生枝,拿着大好时光浪费着跟她来一场唇枪舌战,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楚揽月有没有这个好运气,可就不一定了!
这一场连小风波都不算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梳妆打扮后,穿戴整齐的云鹤公主,身后跟着一个伺候的宫女,主仆两人走了进来。
楚揽月和帝玄羽见此景,相视了一眼。
显然两个人对这突如其来的云鹤,都感到疑惑。
她不是被关禁闭了,永远都不能放出来了?
皇帝心软了?
太后见到云鹤来了,却是惊讶。
皇帝接回了碧月,难得地想到了云鹤?
所以云鹤今日才能出来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对皇帝心思的揣摩,连皇帝本人都是迷糊着的。
朕明明罚了云鹤永久禁闭,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放她出来?
难不成是太后?
这般想着,皇帝的目光斜着扫了太后几眼。
见到她面上藏不住的惊讶之色,皇帝却是嗤之以鼻。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做戏高手,这惊讶表现得这般自然,连他都差点被骗了过去!
碧月将他们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暗自冷笑着:好戏开始咯!
然而,殊不知,她眼中一晃而逝的得意,还是出卖了她,楚揽月抬眸的瞬间,恰好就瞧见了她眼色的变化。
她又瞧了瞧这突然赴宴的云鹤,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云鹤行至小阶梯前,朝皇上和皇后,以及太后行礼请安。
“云鹤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拜见皇祖母。”
皇帝面色如冰,“你怎么……”
话未说完,一个小太监忽然走过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这眉头霎时间拧紧了,凌厉如刀的目光刺向了楚揽月。
竟然是楚揽月把她放出来的?
皇帝本想着要开口质问,但转念一想,这大好的时光,一直纠结在楚揽月这个专门制造麻烦的惹祸精身上,实在是不值得。
况且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当日的事情,他已经下令封口了。
这会儿他主动问起,岂不是前功尽弃?
罢了,等宴会结束了,再好好审一审这个楚揽月。
如此一想,皇帝改了口,吩咐道:“给云鹤公主准备个座位!”
奴才忙着照做,给云鹤公主开出了个座位。
云鹤公主福了福身子,“谢父皇!”
她欣然落座,之后,目光一直没离开碧月。
她得盯紧这个女人,不能让她有可乘之机,做出伤害父皇的事情。羽哥哥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定不能让羽哥哥失望。
这一次,可是让父皇和羽哥哥对她改观的大好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楚揽月困惑,那小太监跟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帝等着她干嘛?
一定有猫腻!
她给青黛悄悄递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查查。
帝玄羽却是拉过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放心,暗卫会去查。”他小声同她说道。
“行吧。”
宴会正式开始。
一上来,这舞曲那是少不了的。
看着面前这些舞姬,一个个身材和颜值都很哇塞。
她们身着耀眼洁白刺绣红梅舞衣,手持花瓣一般的桃红绢扇,随着轻快、明亮而又平和的背景音乐缓缓奏出。
舞姬自如地挥动手中的绢扇,轻迈舞步,舞蹈的动作潇洒干净,却不失高雅。
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
楚揽月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双手撑着下巴,随着那节奏左右轻轻摇晃着脑袋,凑近还能听到她轻轻哼唱的小调调……
帝玄羽不曾想,她对这玩意儿,竟是这般感兴趣。
也不舍得打搅她,投喂也暂时搁置下了。
时间恍然飞逝,载歌载舞后,就到了高潮的时刻了。
皇帝坐在上首,举起了酒杯,不怒自威。
“今日元宵佳节,朕寻回了碧月,朕失落在外的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马屁地回了一句:“我等恭贺皇上寻回碧月公主——”
说罢,也举起了酒杯。
皇帝一口饮尽后,众人也紧随其后。
末了,碧月站了起来,朝着皇帝盈盈一拜。
“父皇,今日元宵佳节,碧月给父皇准备了礼物。”
“哦?什么礼物?”
一听有自己的礼物,皇帝放下酒杯,乐得合不拢嘴。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现在的他,和普通人家里,听到女儿给自己准备了礼物的父亲一般,都会高兴得露于外表,满心期待着到底是个什么礼物。
“啪啪!”
碧月双手鼓掌。
很快,一个大箱子就由四个奴才抬了上来。
这个大箱子约有一人来高,通体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看起来就十分宝贵。
“这里头是什么?”
皇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礼物,更是好奇了。
“来人,将它打开!”
这个一人来高的大箱子,就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
四面都打开了,里头出现的,竟然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箱子。
众人讶异,这礼物呢?
皇帝也不解,“月儿,这就是你要给朕的礼物?”
“禀父皇,当然不是了!”说着,她朝那负责打开箱子的人示意,“继续开!”
一层开了,还是一模一样的箱子,只是这体积小了一些些。
又开了一层,依然如上情况。
众人的心情激动后,又失望,失望后又激动,如此反复着……
于是,箱子一层一层地打开,正如洋葱那般,开到最后,竟然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众人对这小盒子里的东西好奇心和期待心爆棚。
这么一个小盒子,用了这么多层箱子保护着,这里头一定个惊天大宝贝。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
“快拿上来给朕瞧瞧!”
奴才将盒子双手奉上。
皇帝笑着将盒子接过,慢慢地打开了。
里头装着的,是一个黑色的陶制的马儿。
这马,微微回头,显得气宇轩昂,炯炯有神的双目,示以精神抖擞,突显一种灵气。
马虽未提腿扬蹄,但各部挺俊的肌肉及骨骼,以及备好的马鞍,似引颈长嘶,蓄势待发,时刻准备,驰骋疆场;又似滞步凝神,神完气足,寓动于静,富有个性,加上绚丽的釉彩,实在精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这颜色……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众人看着黄帝手上的陶马,也是感到可惜。
然而,就在这时,马儿身上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它正在由黑色,一点一点地焕发出了菁菁幽亮的蓝彩,而其中又散落白色釉斑,如珠落玉盘,又若雨滴碧荷,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可这时候,云鹤公主却冲了上来,夺过皇帝手中的陶马,猛地砸在地上。
这脆弱的陶马,顿时成了渣渣。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大怒。
云鹤公主立刻跪在地上,“父皇,这马有毒!”
“我送给父皇的礼物,怎么可能有毒,你莫要含血喷人。”碧月冷静地回道。
云鹤公主却是瞪着她,“你这个女人,居心叵测,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狡辩!”接着,她转过头来,“父皇,这个碧月和南越蛇鼠一窝,想趁着给您献礼的时候,在礼物上下毒,将您害死。”
碧月面上佯装露出了愤怒之色,“云鹤公主,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儿,你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我可不是陷害你,我有证据!”
云鹤公主从袖中掏出了信件,恭敬地双手高举,“父皇您请看,这就是碧月和南越国勾结欲要害死您的证据!”
皇帝面无表情,将她手上的信件一把抽过,打开了其中的一封,脸色难看了几分。
又接着打开了其他的信件,全都看完之后,皇帝的脸色,难看得无法形容。
“啪!”
他将信件狠狠地甩在了云鹤公主的脸脸上,怒发冲冠,“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云鹤公主不理解,为何父皇看了之后,还冲着她发火?
不该是冲着碧月发火,然后审问碧月吗?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将地上的信件捡起来仔细一看,双目瞪大如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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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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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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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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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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