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她心直口快,说话向来不过脑子,她说的话你莫要当真了去。”
纪氏也忙着点头,附和着:“是啊是啊,你妹妹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已经被吓得口不择言了,她说的话不能当真。”
“可我已经当真了。”楚揽月眸光的寒意渐盛,“李公公,你刚才也听到了我那个妹妹说的话了,她说在我的绿豆粥里下了泻药,这又该怎么算?”
“不论下的是什么,意图谋害摄政王妃,这罪名都是不小的,但视情节轻重,惩处有所不一样,依奴才看来,王妃不如将此事早早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定夺。”
李简宁现在只想着把这位祖宗赶紧带到皇上面前,若是任由她跟云阳候府的人这么扯皮下去,这得猴年马月才能结束啊!
楚揽月听了他的建议,中肯地点头,“说得非常有道理,走吧,进宫去!”
“哎哎哎,留步,千万留步!”
楚侯爷这慌得嘴唇都发抖了,“方才为父也说了,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还是不要去叨扰皇上了。”
“小事?”楚揽月呵呵冷笑,“李公公,意图谋害摄政王妃,这是小事?”
李简宁配合地摇头,“不是!”
“走,进宫!”
楚揽月抱着滚球,吸了吸鼻子,扭头就走了。
“等等,等等啊!”
楚侯爷跑着过去将人拦下,他太清楚了,这件事可不能交给皇上处置啊,要是交给皇上处置,他们楚家可就完了!
就算皇上让他吩咐楚揽月查那件事,那也是他们楚家犯了欺君之罪,皇上给了楚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以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就可以为所欲为,那真的就是想得太天真了。
若真的以此事和皇上谈条件,那他们楚家死得只会更快。
所以啊,万万是不能让楚揽月进宫,也万万不能让皇上处理这件事的。
“揽月啊,你听为父说,这件事算是家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还是私底下解决了吧。”
楚侯爷一边说一边给纪氏使眼色,让她出来说几句话,打打感情牌。
纪氏会意,道:“月儿,你爹爹说的是,咱们楚家在京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万万不可因此事,就让了别的人看我们的笑话去。”
“都敢做了,还怕人说?既然怕人说,那就不做啊!这世界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母亲,你们吃过的盐都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知道的吧!”
楚侯爷连连点头,“是是是,你教训的是,是为父治家不严,这才出了这等糗事,为父答应你,一定找出凶手给你的猫报仇。”
“云阳候这个保证,我可不敢相信,我还是让皇上为我主持公道好了,李公公,我们走!”
连称谓都换了,可见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多足。
楚侯爷真的是要被她整崩溃了,“那你说,想要为父怎么做,为父都依你,这样总行了吧!”
他因为情绪而显得格外激动,声音都大了不止一倍,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不情愿的,仿佛楚揽月想要他还钱,他死活都不想还的样子。
楚揽月嗤笑了一声,“李公公,你觉得呢?”
李简宁:“……”
这祖宗,怎么总喜欢给他抛出这么多问题?
“奴才觉着,一命抵一命,这是再好不过了。”
“我觉着好,不如就拿云阳候的命来抵,李公公觉着如何?”楚揽月笑得人畜无害,可眼里的冰冷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楚侯爷还没说话,倒是楚白莲,快了一步道:“拿爹爹的命去抵一个畜生的命,楚揽月,你做梦去吧!”
她听到现在,胸腔里积攒的怒火早已经装不下了。
一只猫而已,不过畜生罢了,畜生的命怎么能跟人命比呢?
“同样生而为人,你们高高在上,向来是不把奴才的命当成人命,你们对待同类都如此冷血,设立了所谓的贫富贵贱的等级,所以我也不奢望你们能把滚球这只猫的命当作命。
而我不过是用你们设立的等级观念对付你们,你们就受不了了?还真的是站在高处剥削惯了,这会儿遇到个比你们强硬的,就开始狗急跳墙,我可不同意!
我也懒得再跟你们打嘴炮,要么,一命抵一命,要么,就进宫让皇上定夺,要么,你们就想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解决办法,选吧!”
楚家人被怼得一言难发。
前两个选择,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第三个选择了。
可,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楚揽月满意呢?
这时候,他们不禁默契地都想到了“破财消灾”!
楚侯爷思索了半晌,试探性地问道:“你看,一万两如何?”
楚揽月抚摸着滚球的猫,一言不发。
这还不明显嘛!
她超级不满意!
楚侯爷没办法,只得往上加筹码:“三万两?”
然而,楚揽月还是没反应,楚侯爷没办法,一直往上喊价。
楚白莲听着都气得差点昏厥。
这个土包子肯定一开始就是想在敲诈他们家一大笔钱!
眼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断地喊价,从一万两已经喊到了八万两了,楚揽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楚白莲这心里真的是又急又气。
气的是楚揽月卑鄙无耻的行径,急的是,楚家已经没剩多少钱了,要是再往下喊价,他们家以后可能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终于,在楚侯爷喊到十万两之后,楚揽月有了反应。
“行了,就这样吧,若是要多了,还觉着我敲诈你们,要少了,我这心里也过不去,滚球可是赔了我好多年,我得厚葬它!”
于是,楚侯爷的心滴着血,觉着手背上的肉都被一刀一刀地剜去了。
他悲痛欲绝地让管家去钱庄取来十万两,给了楚揽月之后,这件事才算平息了。
楚揽月拿着钱,抱着滚球,和李公公离开后,楚侯爷再也顶不住了,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机一般,摇摇欲坠。
“爹爹!”
楚白莲心疼地高呼了一声,却因着腿伤,无法行走,也就只等干坐着干着急。
倒是纪氏,飞快上前,在楚侯爷即将要倒下的时候,将人扶住,扶到了最近的座椅上,让他慢慢坐下。
“侯爷,您如何了,可不要吓妾身和白莲啊!”
楚侯爷摇着头,摆摆手,一个字都不许想说。
纪氏贴心地给他递了一盏茶过去。
楚白莲这时候也在桃香的搀扶下,慢慢地挪到楚侯爷身边的座位上坐着。
“爹爹,你可千万别吓女儿啊,要不要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楚侯爷喝了水,顺了顺心气,摆摆手道:“不用了,爹爹只是还有些没缓过来罢了……本想着给你出出气,结果没想到,倒是把自个儿栽了进去,赔了十万两,楚家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一听这话,纪氏脸上愁云遍布,“是啊,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啊,先是二十万两,在是三万两,现在又是十万两,咱们家的底儿都被掏空了,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办啊。”
楚白莲也是愁得不得了。
这是个死局啊,得想个办法快点破了才行!
而彼时,云鹤公主在楚揽月的忽悠下,去了丞相府,找燕正让他把欠的钱还了。
云鹤公主运气不错,正好碰上燕不在家。
所以是燕容负责将云鹤公主请到正厅,亲自招待。
云鹤公主一上座,就说明了来意。
燕容一听,她是来替楚揽月讨债的,心中不免疑惑。
她可是听说了,云鹤公主因为摄政王,对摄政王妃可是百般刁难,这会儿的,怎么就转了性子,来替摄政王妃要账了。
怕不是摄政王授意?
相府的财政大权,掌控在燕正手中,燕容没办法做主。
云鹤公主道:“丞相呢?去了哪里,何时才回来?”
“臣也不是很清楚,不如这样可好,臣现在派人去找父亲,请公主稍等片刻。”
“嗯,也好,那本公主就在这里喝着茶等着。”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才等到了燕正。
“臣见过公主。”燕正朝她拱手作揖。
云鹤公主虚扶一把,“丞相免礼,本公主今日为何而来,燕容应当都和你说了。”
“是,臣具已知晓。”
燕正只说了这么一句,也没说到底是还钱还是不还钱。
云鹤公主懒得和他磨这种没必要的小心思,对她来说,把话说开就行。
“那丞相,还钱吧!”
这可是十一万两银子,是丞相府一年的开支啊,不是什么小钱,他虽说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勤俭节约”啊。
“公主,恕臣多言几句,您这来替摄政王妃讨债,可有借条?”
云鹤公主一愣,摇头,“并无。”
这土包子是不是故意不给她借条的?
应该也不会吧,毕竟十一万两啊,她要是脑子缺根筋倒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吧。
“呵呵。”燕正干笑了两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倒是没错,可总得有借条证明婉婉真的欠了王妃的钱吧,您这空口无凭的,恕臣不能给你这笔钱。”
“哪里就是空口无凭了?本公主可算是证人啊,在皇祖母寿宴上,燕侧妃亲口承认欠了楚揽月十一万两,本公主听得一清二楚,丞相是在质疑本公主说谎,还是觉着本公主耳朵不好?”
燕正赔笑道:“臣不敢。”
“那就还钱,快点的,本公主可着急了,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要是耽误了,皇祖母怪罪下来,可别怪本公主把丞相说出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正敢不给钱吗?
他敢!
他是一国丞相,百官之首,不过一个公主罢了,一个太后罢了,他是不放在眼里,再者说,皇上和太后的关系,明眼人都瞧得出的端倪。
所以说,太后也没什么可值得忌惮的。
“公主,请恕臣难以从命,臣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再者这十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臣不得不怀疑公主您与摄政王妃一道……”
这话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令人不难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丞相怀疑我跟楚揽月同流合污,来敲诈你一笔钱?”
她把话水说开了,燕正也没什么情面肯给她留的。
他点点头,“不错,不瞒公主说,臣正有这个顾虑!”
“呵!”
这可是触到云鹤公主的逆鳞了,她跟土包子向来是不共戴天,哪里来的同流合污?
她咽不下这口被污蔑的气,“怀疑本公主是吧?好啊,那你跟本公主进宫一趟,让父皇把燕婉婉提出来审一审,到时候丞相就不会有这么怀疑了!”
燕正可没心思,也没那个时间陪她瞎胡闹。
“公主,皇上政务繁忙,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话毕,门口跑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俯身在燕正耳边说了几句,燕正淡然自若的眸光闪过一刹那的严厉之色。
显然,有情况!
云鹤公主眼瞅着他拧着眉心,摆摆手让那侍卫退下。
“臣还有事情要办,就不招待公主了,臣告退。”
说罢,就匆匆地离开了。
“哎……”云鹤公主伸手想着拦下他,但人都走到门口,很快消失不见了。
云鹤公主不免地着急了,她可不能就这么让人跑了啊,这钱要不回去,楚揽月那土包子就各种理由扯皮不给她治伤,她也就没办法见到羽哥哥。
那不行!
“秀珍,我们也走吧!”
云鹤公主让架着马车的侍卫紧跟着燕正的马车,竟然就来了皇宫。
此时,御书房。
皇帝都等得不耐烦了,楚揽月才抱着滚球进来了,朝皇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为何这般久?”皇帝肃正着一张脸问李简宁。
楚揽月抢答道:“是我拉着李公公去了一趟云阳候府,出了点意外,也就耽误久了些,皇上心胸宽怀,应当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吧。”
皇帝心道:他当然会计较,只是比这件事,他有更关心的事情罢了。
“嗯!”
他摆了摆手,示意李简宁退下。
李简宁从进门开始,就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了。
这摄政王妃说的话,还是很算数的。
李简宁转身要退下的时候,余光扫过她抱着的滚球,不知道怎么的一阵发怵。
能不算数吗?
这王妃抱着一只死猫,从始至终都没放过手,这大胆,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不到的?
他退出御书房,顺带着把门带上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皇帝等人退下后,开门见山道。
楚揽月弯了弯唇,抱着滚球找了张椅子坐下,她将滚球放到双腿上,慢慢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皇上对我如此自信,我总不能辜负了皇上的期待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条件。”
“说吧!”
“在我说完这件事之后,皇上你要彻查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给我,还有燕侧妃一个公道。”
“不用你说,朕已经做了,你将此事都闹到了前朝来,朕岂能不管!快说吧!”
楚揽月眉眼一挑,眸中傲气极盛,缓缓颔首道:“摄政王身上确实有那个图案!”
一听这话,皇帝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语气多了几分急切,“在哪里?”
“后背上都是,而且这图案是我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后,才显现了出来,非常浅,却依稀可以辨认得出,就是皇上你给的那图案。”
皇帝眼神恍惚,双手撑在书桌上,低垂着头。
楚揽月仔细盯着他的反应,耳力敏锐的她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xiumb.com
“真的是他,他居然还没有死……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休息了一天,元气满满!九月,小可爱们的学习和工作也要加油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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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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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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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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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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