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容祁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不要亲近的人。
故而到了四合院门口,容祁才让吴氏停下。
“你且在这里站着。”
吴氏皱了皱眉,见容祁没有邀请她进去,她皱眉道:“我不能进去吗?你们要怎么安置我?”
“连夜出城,莫慌!会安全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养老。”
容祁推门进去,非常谨慎地把门给合上,把吴氏给拦在了外头。
在屋里的苏慕瑶听到声音,急忙出来。
她有些紧张地问:“事情办妥了吗?她人呢?”
“在门口等着,此地不能久留,得早点送出城。”
“大哥已经去雇佣马车了,请了一个可靠的马夫。”
说着苏慕瑶想起了什么,忙进去道:“你等着,我把给吴氏包袱给拿出来。”
话落下,苏慕瑶立即进去了。
吴氏等的有些不耐烦,故而她伸出手推了门,把门推出一条门缝。
她用一只眼睛偷偷往里看了看。
苏慕瑶背着包袱出来,然后拉起了容祁的手道:“走吧!”
而这时候屋里又出来了一女子,这女子穿得很素净,颜值也很高,气质优雅,一看就是贵女。
只见那女子拿出一个小包裹塞给苏慕瑶道:“这是吃食,大饼,馒头,零碎的糕点。”
苏慕瑶接过,哂笑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吴氏没有见过曹幼宁,但是她看过这个女人的画像。
听说皇帝的宠妃曹贵妃死了,皇帝一蹶不振整日酗酒。
可她怎么在这里?
宫里不是还传说变成马蜂飞走了?那几日宫里乌烟瘴气,搞得上官文书每日睁眼抱怨皇帝的无能。
吴氏收回了目光,她一直因为失了孩子,心中郁结。
对上官凝儿,曹幼宁充满了恨。
吴氏也怨恨苏慕瑶,要不是苏慕瑶怂恿上官凝儿离开平南王,上官凝儿就不会受苦,指不定已经达成所愿成了下一任王妃。
吴氏怨念一起,是怎么也难以消散的。
若是有人开导,不至于郁结难消。
苏慕瑶催促曹幼宁进去,别让人瞧见了脸。
曹幼宁也只是笑笑,打趣说哪有那么多人认识她。
苏慕瑶跟容祁准备出门时,苏慕山和马夫也赶着马车来了,在巷子里弄出了很大的啾啾声。
吴氏收回目光,站直身子,侧头看行驶来的马车。
容祁和苏慕瑶出了门,吴氏这才回头。
吴氏红着一圈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慕瑶,低低的,柔柔地喊道:“瑶瑶,你……”
“这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上马车内再说吧!”
吴氏是个是识相的,不敢放肆。
故而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苏慕瑶和容祁坐在马车内,赶走的是苏慕山和马夫。
苏慕瑶见她柔柔弱弱,抽抽搭搭,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起头打破沉默。
此刻离城门还有些距离,为了节省时间,她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物,包袱里塞了两千两银子,足够你在下乡生活一段时间了。”
吴氏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说:“瑶瑶,怎么不见慕青?”wWW.ΧìǔΜЬ.CǒΜ
“明日有早课,就不便与你相见了。”
吴氏有些失落,毕竟苏慕青是她的亲儿子,她的血脉。
苏慕瑶没有搭理吴氏的自怨自艾,把盘缠递给吴氏。
“路上若是饿了可以吃,京都城你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吴氏是想留下来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说:“就不能让为娘留下照顾你们?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娘都疼的。”
吴氏想让苏慕瑶在膝下孝敬她,她如今有本事,生意做的很大,以后会更有出息。
等来年开春,慕青乡试中了秀才,她就是秀才的娘。
在过两年考上会试,会中举人,人人都会喊她一秀才娘。
若是进了前三,那便是国家栋梁之才。
她儿子肯定会求来诰命的圣旨,自此扬眉吐气。
苏慕瑶看着吴氏,沉默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我可以给你银子,给你房子住请人照顾你,但是我不会允许你在我们身边让我们时时刻刻在你跟前敬孝。”
“你……”
“你要明白这世上的任何伤害都不能轻言被原谅。你是我们的娘,我们做子女的做好本分,替你养老送终,保你后半身富贵安康。但我们无法戴着假笑面具与你周旋,因为会很累。我们都不想辛苦。”
吴氏听了这话,就知道苏慕瑶是不想让她过大手大脚的好日子。
她只会奉养她的银子,然后让她吃饱穿暖,过着比穷人好点的日子。
这让她非常怨恨。
“娘知道了,娘能活着出来就不求什么。只想过安生日子,你们有空能来看看我就好。”
苏慕瑶闻言微微颔首,然后一路无话。
马车出了城门后,苏慕瑶,容祁和苏慕山下了山。
吴氏心里不舒服自是想添堵,于是她下了车道:“我想跟慕山嘱咐几句。”
苏慕山心里呵呵冷笑,心想:这才想到他啊!
吴氏拉着苏慕山走到一旁,避开了苏慕瑶和容祁。
她张望了下,见容祁并没有看过来,这才轻轻叹息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儿子听着。”
吴氏听苏慕山的口气,是把她当娘的,不像苏慕瑶表面客套其实拉开了母女距离。
她迟疑了下道:“其实你和慕瑶都不是我和二强的孩子。”
“!!!”
“当年我失了孩子,得了癔症神志不清,二强骗我你和慕瑶是我的孩子,我就稀里糊涂地把你们当我亲生的。至于你们的亲生父母,只有二强清楚。”
“!!!”
苏慕山得了这话非常懵逼,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吴氏不似开玩笑。
吴氏叹了一声道:“你自小便是稳重的,慕青虽不是你们的亲兄弟,但你们一起长大,好好照顾他,多多帮衬他。就当报答我和你爹的养育之恩。这件事你记在心里,不要跟瑶瑶说,我怕她断我了日后开销。”
吴氏幽幽地叹息,背着包袱上了马车。
马夫收了银子,自是尽心尽力,用祖宗三代保证人品,一定把人给送到。
苏慕瑶等马车行走远了,这才走到苏慕山身边。
“她跟你说了什么啊?”
“她说她不是我们的亲娘,爹也不说亲爹。”
“!!!!”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还是苏慕瑶第一个活跃气氛。
“其实吧~人活着为自己而活,不用纠结过去,我们都已经成年,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那还纠结什么亲生父母是谁做什么?”
“嗯,可不好奇吗?不想知道咱们爹娘长成什么样子,什么脾性,是否在寻找我们的下落。”
苏慕瑶摇了摇头,淡淡道:“若是要找早找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
容祁一直没有说话,苏慕瑶和苏慕山都看他,作为主心骨的他必须发言。
于是他咳咳两声咳嗽后,沉声道:“要不是我窥探天机,寻寻你们的爹娘。”
苏慕瑶和苏慕山都摇头,他们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不然会遭天谴。
苏慕山到新宅子口呼了一口气道:“送到这吧!我进去了。”
苏慕瑶摆了摆手,拉着容祁一起走。
路上苏慕瑶侧头看了一眼容祁,迟疑了下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凉薄,都不想找亲生父母。”
“没有。”
“你相信我说的此刻的每个字吗?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原本的世界里我就是父母离异再婚,他们都不想养我。”
苏慕瑶说完这话,自己轻轻笑开了。
容祁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慕瑶,有些错愕。
“我自小就很独立,读书都是边打工边领奖学金的,我非常要强,从没有找他们伸手要过钱,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生了新的孩子,自是不会管我这个爹不要娘不要的孩子。”
容祁停下来,苏慕瑶也停下来。
她仰头看着他,等着他给总结。
忽而他伸手像拍狗头似的轻轻拍了她头顶心,似是安慰。
“那你非常厉害!性格很好,没有因为父母不要你不疼你,而学会不爱人。相反你性子极好,时常爱笑,脑子也聪明,主意也多,目标也明确,比普通人活得通透。”
容祁的话让苏慕瑶噗呲一笑,娇嗔的瞪他一眼,把拍头的手给拉下。
“你安慰人的话真是特别,全是夸我的。”
“是啊!自我降生在盘古开天辟地前,我爹娘就拯救苍生陨落,我就没见过爹娘。他们如何相爱,惊天动地的爱情也有传闻,但我性子淡漠,内冷心硬,自没觉得没有爹娘不好。”
容祁落了话后苏慕瑶很是同情的说:“所以你没见过你爹娘?”
“那时我还是一颗没有破壳的凤凰蛋。”
“!!!”
苏慕瑶不知该笑还是该叹,这么看来容祁更可怜。
自有记忆起就一个人独自成长。
不老不死的活了千万年。
“那你会感到孤独吗?”
容祁从没有觉得孤独,孤独是什么滋味他不懂。
他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喜欢大而冷清的宫殿。
在没认识苏慕瑶前,他真的没有任何孤独的感觉。
实在一睁眼就一年,一闭眼就万年。
他荒诞的时日里是真的挺乏味自律的。
“遇到你后我便有那么孤独的感觉,时常会想起你,因你不在身边会患得患失。”
苏慕瑶闻言,紧了紧两人五指相扣的手,她笑说:“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我永远会在你看的见的地方,不会让你慌张。”
容祁笑了笑道:“回去吧!说这些怪不好意思。”
“!!!”
回到四合院后,曹幼宁还没歇下,因白日嗜睡,夜里她就很清醒。
她见苏慕瑶来了,高兴的拿着自己写了满满一张的纸的东西,兴奋与苏慕瑶分享。
苏慕瑶看了一眼,字是好字,就是看不懂。
“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画本子。”
苏慕瑶有了一些惊,笑着说:“你怎么会突然写起这些了?”
“我瞧你那皇帝的替身妃挺好看的便自己编写了一个故事。”
苏慕瑶不想扫了曹幼宁兴致,便拿了收起来。
“好好,我回屋看。你赶紧休息好吗?天色已经很晚了。”
曹幼宁见苏慕瑶略有些疲惫也就不叩扰,乖乖的回去了。
容祁和苏慕瑶回屋后,她将曹幼宁写的给他看。
“眼睛疼,你读给我听。”
容祁没有拒绝,打开后一目十行,然后开始诵读:“我大南国的纯妃,因长相清纯被赐纯字,我进宫二十年,从宫女变成皇后,可说十分艰难。直到有一日,那个女人出现。她长得很美,喜欢穿着粉色与白色的衣裳,一头墨发散落腰间。我一看那女人就知道……皇上会喜欢她。”
苏慕瑶听了些有些困顿,然后直接瘫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容祁任劳任怨的伺候,最后和衣躺下。
容祁想她真是很好,性子好,说话柔,有自己独立特行的做事原则。
至少在他眼里她是个极好的。
他又想平淡的日子有她,每一天就会变得的十分静谧,就像漏斗沙子缓慢下落。
容祁再想百年后她与他生活的凤神殿,冷清的宫殿定然有了人烟气。
他们都说他无趣寡淡,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定也是熬的住孤寂,耐得住性子的。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并非是他性子冷,而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第二日苏慕瑶又起的大早,她这日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收拾包袱,准备动身离开。
曹幼宁从早上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一直看着门口禁闭的门。
苏慕瑶第一察觉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宽慰。
“你可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可不好,得大声说出来。”
“他已经有几日没来看我了。”
苏慕瑶知道曹幼宁口中的他是萧南屿,于是笑说:“你倒是怪想念他的!我替你一起祈祷他今天过来看你可好?”
“我一直想跟他有了成婚仪式,希望他能旗开得胜,然后来八抬大轿娶我。”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梦,希望自己可以嫁给心目中的英雄。
这个梦曹幼宁想了很久,惦念了很久,哪怕有了那人的孩子,她还是想有个成亲的仪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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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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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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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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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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