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入夏说完后,就没有松开过酒杯。
李文博酒量算不错了,看着都有点心惊,几次想劝她别喝了,却又说不出口。
除了酒,谁还能宽慰她?
李文博?
他是她的什么人?
往远了说,李文博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多大的麻烦。Χiυmъ.cοΜ
如果真的站在苏入夏身边,那要面对的将是一个真正的豪门:李文博不是没跟豪门做对过,比如姜家。
但姜家只有一个姜龙虎,只在其他行业对他进行狙击,就给李文博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跟一个豪门正面作对,李文博还不够格呢!
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人家都是他不知道多少倍。
李文博有家有室的,何必为了苏入夏……看她哭的那样,李文博心里别扭的不行。
有人说李文博现实:人家苏入夏毕竟和你一夜情缘呢。
没有爱情,也有肉情吧?
可李文博更知道,一旦进了泥潭再想脱身有多难。
一瓶酒喝干了,苏入夏又伸手去拿另一瓶,却被李文博拦住了,他丢过去一盒烟,淡淡地说:“换换口味,效果不比酒差。”
吸烟也有害健康,但总强过酒精中毒。
苏入夏沉默了会,拿起烟盒叼在嘴里,李文博主动凑过打火机去帮她点上。
苏入夏立马迫不及待地抽了口烟。
和第一次一样,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也挤了出来。
李文博闷声问:“你来找我,是为了诉苦?”
“怎么,不可以吗?”
苏入夏讥笑起来:“我是不是很蠢?跟陈守疆关系闹掰后才发现,我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而以前能听我说心里话的两个人,一个是陈守疆一个是我妈。”
李文博也点上一根烟,摇头说:“今晚你随便说,我长了双很灵敏的耳朵,还有张很严的嘴。”
“谢谢。”
苏入夏递回给他一个微笑,接着却有些沉默。
还是李文博先开了口:“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感觉很对不起你母亲?”
他一提出话题,苏入夏眼泪和话匣子就再次打开了,呜咽着说:“是,我小时候不听话,因为家里穷,别人家有的我都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苏入夏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一盒烟下去了,苏入夏也从坐在沙发上,变成了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角,从看着李文博变成了看着窗外好像在对老天爷诉说那样。
她跟母亲的点点滴滴。
她从小生活到大的那些记忆、那些不舍得。
最后。
她沙哑的声音里终于没有了愤恨,变得平静了很多:“我妈是个好人,她或许有罪,可也是为了保护我。可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的人,会死于非命?”
“我想过报警,可警方说这根本是没有来由的事情。”
“我也想过利用新闻报纸要个说法,可现在这年头,谁家死人这种小新闻,在报纸上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
苏入夏声音很苦涩:她是没办法了。
且不说如今物价闯关,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市场上,没谁会注意一个人的死活。
就算苏入夏能利用警方、利用舆论……她也斗不过陈家的。
所以,她只能喝闷酒。
抽闷烟。
一口又一口。
“陈文雅啊陈文雅,你就算再不喜欢我,老人家是无辜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苏入夏看着李文博,声音中满是茫然。
李文博回答不出来。
纵他两世人生,见过无数大起大落,也没法在生死上,批判半个字!
他见苏入夏开始发抖,只能关心一句:“你要是冷,就穿个外套,我这有。”
苏入夏却摇摇头,她转头看向李文博,眼神中有了光:“你说过,我有机会成长起来,成长到让他们不能小觑,对吧?”
当初李文博忽悠苏入夏的时候,的确这么说过。
苏入夏重新提起,越说越急:“你还说,这个世界正在大洗牌,时代更迭的风暴正在袭来。钱,能做到以前封建王朝时都做不到的事,只要我足够有钱,陈家也会重视我。”
“我希望,你能帮我。”
苏入夏看着李文博,深吸口气:“到时候,我想亲自站在陈文雅面前,问她为什么。”
李文博沉默了,一会才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到了,我愿意帮你。”
“哪一天?会很远吗?”
“不确定,我自己还顾虑不过来呢。”
李文博苦笑耸耸肩,苏入夏深吸口气:“我可以帮你,你的电子集团总部在我任职的省,我可以尽全力帮你。”
苏入夏可是省招商的领导。
这绝对是个巨大的诱惑。
有她不计条件地帮忙,岳坪集团绝对能跟水闸开了水阀似的,发展速度特快。做任何事,都能事半功倍。
李文博很心动。
可他心里也警铃大作。
如果他真的掺和这件事,基本就宣告他要陷入跟大陆豪门斗争的漩涡了。
尽管不久以后,会有不计其数的新兴财阀、新的资本派系冲击豪门地位,比如tcl背后的中植系,将来就是横跨各个领域,资本规模超过万亿的大派系。
但那都是后话,现在这些派系的力量,要冲击豪门还差得远。
市场,才打开多久?
何况冲击的过程,也是融合的过程,李文博现在就跟人家打对垒,不够格。
所以李文博接着就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两年省政也不一定能顾虑过自己来呢。再说苏领导,这可不合纪律,我理解您的悲痛,但您在其位,还是的,咳、那啥的。”
苏入夏微微垂下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道理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世界上,她再没亲人了。
李文博也是看得可怜,忍不住问:“那你有啥打算没有?”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之前联系到我妈老家那边的人了,但他们得下个月才有工夫。”
毕竟早早就分家了,后来几十年又没碰过面。
能联系上,人家给安排个自家坟地已经不容易,不能要求人家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吧?
李文博琢磨了会,说:“要不这样,你这几天就先在齐鲁待着,就当考察岳坪集团总部了,也当散散心。”
见对方默默点点头,李文博又认真地说:“苏领导……”
“你叫我苏姐,夏姐,都行,听着亲切点。”
苏入夏低声说,小心翼翼地一只眼看他,似乎怕他拒绝。
听她诉苦一晚上,两人算不算朋友却还是的李文博说了算。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李文博又是一阵窝心,叹了口气:“那就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现阶段能力有限。但我答应你的我不会忘了的,我的野心很大,什么时候岳坪集团能为我撑腰了,我绝不会食言。”
顿了下,李文博补充道:“只是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你得等。”
“我等。”
苏入夏抬起头,笑容苍白又无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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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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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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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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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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